门上突然响起震动,姜琼燕正想把丝帕塞进袖口,可害怕高琴再次发问,只好当做自己随身物品,晾在手边。
两兄弟搬进来一盘铜鼎陶碗:“快点吃,吃完还有事。”
高琴赞叹一声丰盛,趴上去陶醉的闻了一大口。姜琼燕忙着打听消息:“天都黑了,夜那么冷,能有什么事儿啊?”
一个男子抠抠耳根,满脸不耐,还没开口,远远的传来一声闷响。姜琼燕和高琴吓了一跳。声音来自楼下,声响颇大,像是有人砸场子。两兄弟快步往外挪了一两步,急忙收脚,年长让年轻的下去看看。
姜琼燕扑到桌子旁,大口的拿起面饼狼吞虎咽。挨饿的经历历历在目,不管事情怎么演变,填饱肚子是最实际的。
高琴被小姐感染,加上做奴隶时同样吃不饱肚子,也狂吃起来。
年轻男子被两人的吃相骇了一下,眼珠上翻,在天花板巡逻了一圈。
情势急转,年长的兵士走回来,和年轻人耳语一翻,上前抓住姜琼燕,黑布往头上一蒙,扛着就走。
高琴惊慌的叫了两声,不敢上前,一个劲的后退,扳住床身,簌簌发抖。
姜琼燕早有预感,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下子手脚离地,只觉得重心不稳,慌张不已。
黑夜是最好的屏障,路途遥远,没用牛车。姜琼燕被男子一路扛到了目的地,咬牙没说话没反抗,终了像扔麻袋一样被毫不留情抛到地上,枯通的关门声伴随一声痛嚎。
姜琼燕气冲冲的甩开黑布,摸着腰背直牙痒痒。拿下黑布并没用,伸手不见五指。凭记忆爬着摸到房门,封闭很严,只有一条细线般的小缝。今夜月光不好,透进来的光亮几近于无。
颓然的把头放在门上,冰凉透骨。
突然一声温润如春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带着暖意,仿若一下退散了寒冷。
“公子。”
姜琼燕呼吸急促:“召忽?”
“公子再忍一会,这门建的结实,砸起来有声响。”
“嗯。”拼命在一条细缝中窥探,却无法看到那张想念的容颜。
召忽黯然垂眉:“公子受苦了。”
姜琼燕呼出一口气,笑容微勾摇摇头。
体内绷紧的弦渐渐松弛,有点累,姜琼燕模模糊糊的在黑暗与光明中沉浮,走在一条狭长的甬道上,落脚处一片花开。
召忽吩咐藏身周围的人上前,呼唤公子远离石门,准备开砸。
姜琼燕在沉沦中找到一丝清明,揉揉眼后退到墙根。
召忽心急如焚,透过眼前的人影,目光几乎深入屋内。
石门厚重的声音响起,长长的光亮扫入。姜琼燕眯着眼睛抬起头,长长影子盖在了自己头上。
她听见自己喃喃自语:“召忽。”
召忽长蓬随着风声簌簌,步子匆匆愈来愈快,人刚刚俯下身,眼前狼狈的小人儿已经冲撞进他的怀抱,一双小臂牢牢的箍住脖子。
召忽一顿,看到公子身上的男衣满是蜘蛛网和厚灰尘,正待动手揪下自己的玄色披风,耳边一声嘤咛:“别动。”
姜琼燕眷恋的把自己埋在召忽的怀中,小小的头颅蹭蹭他的胸膛。倦怠之气突然消去不少。
召忽僵着身子,淡淡的勾起嘴角,眼神无奈而宠溺:“公子,我们应该先离开这。”
“呃......”姜琼燕尴尬的抬起头,以后再也不嘲笑身处险地的爱人们卿卿我我了,“也是哈,呵呵。”
召忽温柔的把公子扶起来,伸手把她的外衣一揭,滑着身子掉落脚边,微微低头动手解开系带,偌大的披风从自己身上离开,飘飘然盖住了姜琼燕全身。
姜琼燕看着拖地的半余布料,伸手把布尾抱进怀里,惦着小步子走出石屋。召忽把她扶上马背,自己一跃而上,动作尽量轻缓不至于撞到公子。随后口中哨声一响,三五成群的马蹄声在黑夜踏踏作响。
姜琼燕第一次真正骑马,颠的手脚无处安放,只得尽量往召忽怀里拱。
召忽声音发沉:“公子,你还有精力吗?虽然此时让你休息最好,但是一年只一次的盛会,错过可惜。”
风声将声音吹得零零落落,姜琼燕想到了高渠弥所说,里镇的耕节。本身天气寒冷已经难以适应,再说自己多在路上奔波,看不到热闹景象,这耕节盛会,不看看怎么甘心。
“当然要去。”姜琼燕握住男人手背,侧着头回答。
召忽的呼吸在黑暗中显现出一片白雾。
远远的火光在夜里发出一片红艳。姜琼燕走了不久,一阵哂笑。太高估自己了。旁观召忽,一脸笑意盈盈带着善意嘲弄。
姜琼燕扯扯领口,身上热,脸上冷:“召忽,你怎么会来找我?”
召忽抓住蹒跚的公子小臂:“齐国六公子走失,这事儿不大不小,我这不大不小的臣子自当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