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回我家,不去客栈。”
姜影向外道:“送小妹回家。”
姜琼燕不解,忍不住问:“你喜欢他?”
姜影没料到小妹会问,怔了一下眼睛浮出暖意:“我们从小长在一起,什么事都一起做,什么责都一起扛。那时候无忧无虑,是最快乐的时候,现在每每不舒服了,都能想起那时候做的一些小事情,很温暖。”
姜琼燕蹙着眉头:“哪怕他现在这么难以理解?”
姜影摸着小妹的脸庞,笑道:“我是活在回忆里的人啊。”
姜琼燕蓦地想到他们之间的另一个人,狐疑:“二姐没有过喜欢的人吗?”
“或许有吧。”姜影的眸子蒙上一层阴影,“他曾经相助齐国,见多识广,有胸怀有魄力,是难得的人才。当初,我一眼看到他,以为他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光芒四射。”
当年齐国遭到进侵,太子忽奉命来救。姜影垂在幕后观君父与其会朝,惊为天人,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想要亲近。君父也极其欣赏,提出婚事,哪想太子忽一口回绝。姜影娇羞的面容红潮未退,已然没了念想。
可那太子忽,进退有度,从容不迫,对于拒婚之事毫不惭愧,令姜影既爱又恨。
姜影的神情充满神往。
“他只是我最美的梦。”
姜琼燕腹中怅然的呵了一声,道:“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吧。得不到的东西,总蒙着一层神圣的光辉。”
“对的。我想他念他,仅此而已。而当我回忆往事的时候,他给我的是一片空白。我的回忆里,都是大哥......一点一滴。”姜影的声音充满惆怅。
姜琼燕想了一翻,憧憬道:“二姐,如果你嫁的是那个人呢?会不会更好?”
姜影扑哧笑了:“我不缺这个人,也没有这个可能。他现在非常落魄,自身难保,没什么好相比。”
“公子,到了。”邵香在车外呼唤。
姜琼燕扯出笑意:“姐姐好好养伤。”
“去吧。”姜影抚摸自己的左臂,温情笑道。
姜琼燕扑到自己的床上,任性的大叫:“邵香,闭门不见客。”
“公子,你的客人寥寥的,你不闭门,也没人。”邵香一旁浇着冷水。
“二姐什么时候会走啊?”姜琼燕捶着床铺,走了不安,不走难受。
邵香拧着眉头:“公子你不是和君夫人处的不错吗?”
姜琼燕大字型平躺:“不错?其实我也不知道。”
邵香出门接了句口信,回来焉头巴脑的:“公子,三公子数落你了。”
姜琼燕看她表情很委屈:“骂你头上了?”
邵香点头,姜琼燕赶紧哄她:“别在意别在意,咱们最近不出门不惹事。”
晚饭实在不美味。脑仁疼,姜琼燕打开房门走出,悠然的转将起来。夜很纯粹,空气很凉,世界很安静。还好这是一具很健康的身子。不然处在如此乱世,孱弱会是罪。
姜琼燕从黑暗转到光亮处,微弱的亮光闪烁着传出声音的震动。
“我想可能是太子捣鬼,郑国不会无故挑衅,太子和鲁公夫人的事......难说。”
是召忽,发声如人,温润如春。另个人的声音清冽,如泉水叮咚,是管夷吾。
管夷吾道:“六公子自从箭伤之后似乎很不对劲。”
召忽笑道:“她不会牵扯其中。”
“唔?”姜琼燕挑挑眉毛。
管夷吾声音冷肃:“至今并未见她做出格之事。”
这才对嘛。姜琼燕无力的捏捏鼻梁。
“王室兵戈相向之事数不胜数,即便她是三公子的亲妹妹,必要时,自然是要舍弃的。”
好听的声音却说着这般伤人的话。姜琼燕一笑,悠然返回院落。
胜者为王。这乱世,该如何自处?当自强,如何自强?
姜影差人送来了几盒上好的燕脂,姜琼燕失笑的把这些安置在柜中下层,上次的那一盒,还没有开启。
邵香信步跟上院中悠悠转转的公子,叹口气:“公子,咱们又要出门了。”
“啊?去哪?”姜琼燕没有回头,摸着地上小草的新叶子。
邵香娇嗔:“公子,你根本就没有不想出门。”
姜琼燕冲邵香挤眼:“天天窝着多没意思啊,出去一趟多好。说吧,哪的事儿啊,我不是没有人理会吗?”
哼了一声,邵香弯下身子:“是君上召你,家宴。”姜琼燕不悦的啊了一声,家宴不好玩,只有压力,没有放松。
端坐在食案之后,姜琼燕随众人一起,张望着殿中的大门。
太子的眼光全殿流连,没个定处。
“无知怎么还不来?”齐僖公看着空着的席位,连连发问。周叔俯身在齐僖公的耳旁问着要不要去催催。
众人的目光正聚在周叔身上,突然一声巨大的声音传进大堂,公孙无知扑进殿门,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公宫殿里凄厉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