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召忽泰然一笑拱手。
锐利的眸子隐藏在狭长的眼睛里。长相不如召忽来的柔和,是那夜公子纠身边的人。
管夷吾打量了姜琼燕一会儿,微微低头:“男耕女织才是本职,公子这梦,否了国家之本。”
姜琼燕粲然一笑,一时忍不住顶了嘴:“那个国家粮食产量非常大。少部分土地可以养活大部分人。”
“何法?”
啧。这怎么说。
姜琼燕手指蜷缩在唇边哂笑:“粮食种子选取优质,需要有人培育好的种子。再则水肥优渥。”
管夷吾目光灼灼:“无解。”
当然无解。姜琼燕苦笑,最原始的种植怎么可能做到,开口补充下半句:“剩下的,则是经商,能带动,带动天下发展。”
管夷吾一顿,弹指间眼中恼色尽显,语气颤抖:“经商是最下贱的职业,怎么可以教以臣民,会被万人嘲笑。”
姜琼燕一噎,对方的怒气太过明显,倒一时哑口,有钱不是王道么?
召忽看到六公子一脸吃瘪,马上开口转移:“管子,听说你最近要去千乘?可否带我同去?”
管夷吾收回如刀的眼神:“召子所为何事?”
“前去取一兵刃做防身之用。”召忽语气怪异,似乎有所指。
“也对,我想......”管夷吾沉思片刻,开口正想说什么,想到还有女子在场,就改了口:“今日不打扰召子讲书了,出发时会前去通知。”
姜琼燕凝视着管夷吾走出缘斋。
“公子似乎更加伶牙俐齿了一些,但是胆子小了。”召忽看姜琼燕的眼神因为延伸变得空灵,不带恶意的轻轻嘲笑。
“他干嘛那么凶。”姜琼燕偷偷吐槽。
日子还没铺开,姜琼燕已经被人告知管夷吾和召忽出发去了千盛,不必听书了。
邵香眨着眼睛嘲笑:“公子是不是很高兴?”
“对。”姜琼燕拉长声音对邵香挤挤眼,“我们去看看少夫人。”
刚刚踏进霖院,就见到院中杂乱的堆满了木器。
姜琼燕一惊,走到门口,几乎进不去门框,往屋内一眼,再挪不开目光。
屋内几乎扫荡一空,露出偌大的空间。中间曼妙女子身着玉色轻衣,那色彩仿若最晶莹的荷上露珠在日光下闪烁。容颜清丽,墨发若仙。
一个侍女匆匆行礼,安置好一个蒲团:“公子,夫人正让我去请你呢。”
庆荷遥遥看过来,粉面朱唇,娇媚又淡雅。姜琼燕心下认为,这般人儿绝不会比荷塘中最耀眼的荷花逊色。
一曲琴声悠扬,一个乐工在角落勾勒一曲篇章。
长袖轻舒,玉足轻掂。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庆荷指尖灵动,仿若拨动最动人的乐曲,脚尖轻盈,仿若步步生莲。纤腰微转,碎玉铿锵。琴声旋律优美单调,反而显得干净素气。
眉梢一丝笑意,眼睛清澈如幽池之水。
姜琼燕从来没看过这般舞姿,汉舞断代,难以考据,这不属于现代的任何一支舞。
回眸一笑,莲生眼底。庆荷柔声道:“我当初,给纠跳的就是这支舞。”
“我已经生疏了。”
乐声未停。
庆荷腰肢一软,脱下舞衣,纤手托住抬到面前,微笑:“舞衣并不真实,平日不能穿。今天无意翻出来,不跳上一曲似乎,似乎......”
“可我,想不起来能跳给谁看。”
邵香偷偷拿指头点点,姜琼燕一回头,就看到公子纠站在窗边,面色冷怒,浑身湿透,仿佛刚从水中爬出。
看那目光直直的从窗棂射进屋内,姜琼燕赶紧低声嘱咐左右,当没看见。
一瞬间的工夫,“刺啦”一声传来,姜琼燕忙站起,冲前几步,已然来不及,庆荷亲手毁了玉色舞衣,表情有多么平淡,动作就有多么利落。
公子纠从始至终,未挪动一步。
庆荷昂首相望,姜琼燕只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冰冷味道,更像瓷娃娃了。
既然已经前行了两步,姜琼燕暗叹,抚掌走到佳人身边,立住身形赞叹:“舞姿很美。”
舞衣软软滑落,庆荷柔柔的转过头。
远处的邵香突然尖叫一声:“少夫人!”
姜琼燕刚侧过半面,庆荷身体一紧突然奋起,压住身前人,绊倒在地上。
庆荷把衣刀压在姜琼燕脖颈上,墨发挣脱发簪滑落在地上人的脸侧,她凄然道:“我知道你查出来了,告诉我。”
感觉到脖颈的凉意,姜琼燕呼吸放缓,声音短促:“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啊,”庆荷太阳穴直跳,脸上的血管隐隐露出青色,“我不想做糊涂的人,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还有什么怕的。”
姜琼燕只感觉全身汗毛竖起,咬住下唇压抑住哆嗦:“放开我,我讲。”
空旷的屋子有些凉。庆荷缓缓后退,姜琼燕害怕之际回头看邵香定定心神,却发现邵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角落。
一声铮铮,青年琴师的古琴断了弦。
匆匆收回目光,姜琼燕压住冲出喉咙的心跳,语速缓慢而清晰的将宠猫之事细细说出。
庆荷笑的泪光直闪:“那猫,是我的。”
世事无常,没人知道到底会如何发展。
“听着,以后再也不跟庆荷来往了,她就是个疯子!”姜琼燕回到屋子气的狠狠踹了木柜几脚。
邵香赶紧送上水:“公子别气了。”
姜琼燕咕咚咕咚咽下清水,还是不解气。
“公子,现在看来,三公子和少夫人有和好的可能啊。”
姜琼燕一把扑在床上:“管他们呢。”
让召忽帮忙打造匕首是对的,这世界太疯狂。
一时没了事,姜琼燕招呼邵香把自己的寝屋好好打理了一翻。能现做的一些物品都备上。
匕首交给了召忽。接下来准备什么呢?从头到脚,保护好自己才是最实际的。发簪,燕脂,项链……
摸到腰带下垂着的玉坠,姜琼燕取下放在手心。玉质不明,看似璞玉,上雕异鸟,不见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