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府左偏院燕居。
黑夜里小小的灯光移来移去。
“公子,公子!”
“燕儿!”
林静困难的翻个身,一声惨叫冲破喉咙,也惊醒了本人。
啊,压到哪了?好痛。
无措的睁开眼睛,林静看到眼前有张脸几乎贴着自己,很模糊。
林静揉揉胸口,压下几乎破胸的心跳,紧接着不禁一呆,手感不对,平,平的?
再摸另一边,啊!
“燕儿,你胸口有伤,别碰。”中年女子紧张又轻柔的把她放在胸口的手移开。
林静低头,看到包裹着的绢布露出一点,厚厚一层撑起了里衣,怪不得身体僵硬,而且很疼。
放松的林静呆了一呆,迅捷的把另只手放在腹部,隐晦的探究身体结构,她感觉很不正常。
转开视线,似乎是汉服?重菱纹曲裾?
这服饰?有点怪。
“燕儿别惊慌,不过是个小贼。这伤不重。”鲁姬摸着女儿的汗湿的额发,散发着母性的关怀。
不是韩式一字眉。没有浓重的眼影。
林静突兀的伸手抓住眼前人的衣衫,没有摸出材质,也是,她并不擅长这些。
鲁姬握住女儿的手放入被子,神情温润而怯懦:“别乱动,养养身子,这伤筋动骨的,你可别乱来了。”
林静诡异而平静的看着女子给自己掖好被角,起身走远,关上木门。挣扎着坐起身,低头再次审视自己的身子,稚嫩的,青春的,活的。
看着看着开始摸索,摸着摸着便忍不住想拆开衣服,一动手胸口处传来一阵裂痛,林静被这痛感一激,不禁嗤笑一声,自己没有什么遗憾啊,居然可以再活一次么?
不大的屋子里,紫檀木雕镂的精巧木柜,小小的拱形红木书案,偏侧的红木桌案翘出优美弧度,下设多个坐蒲。一众帷幔轻纱朦胧。
林静在屋子里环视一圈,伸出脚穿上花锦鞋子,脚丫挺大,这具身体稚嫩却并不娇小,仿若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追求。
书桌上有一篇竹牍,林静轻轻用手摊开,上书篆体,是刀刻的,一个个凹槽几近平滑,很精致,可是一个字也认不得。得,变成文盲了。
屋里桌子很多,应该各有各的用途。林静试着挪动一个木几,沉重无比,用力下弄疼了伤口,还好不是伤了胳膊腿,否则真是......
林静坐在蒲团上轻轻喘气,手捂着左胸上下,迷茫不已,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疼的晕了过去,伤口不是现在的位置,自己受伤后拔出了小刀,动作幅度很大,流血很多,况且天色晚了,获救可能很小。
那是一个假期的晚上。
林静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顶起被子发散身上的湿气,不久起身拉开白底褐圆的窗帘,夜色朦胧,雾霾拢住了路灯的光亮。
很久没有认真看过明媚的太阳了。
车祸带走了父母的性命。收到消息的林静只有大二。她看着手机,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呆滞,麻木,彷徨。
人在不得不做某件事的时候,会瞬间变得很成熟,她利落有序的做好父母的后事,没有在人前哭,心里空拉拉的,也哭不出来。
妈妈教给她,遇难则拖,很多当时不能解决的事情等一等,说不定会有办法,能走出自己的困境。
放假回家,独自一人待在三室两厅之中,睡在主卧父母的床上。天气开始变得温暖,空气似乎转好,但是林静捂住嘴巴,一次次咳得撕心裂肺,她有轻微的哮喘。
父母的墓地变成了频繁的去处,,她一次次跪在墓碑前喃喃自语。
闲来无事,便没有坐公交车,徒步回家,漫无边际的走在大街上。
春天的黄昏是冷绿色。
林静看着眼前堵住去路的男人,皱眉,却毫不害怕。父母死去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可终归得感叹一下流年不利。
男人个子高大却瘦弱,看着不怎么结实,他选择了又小又瘦的林静,一定是觉得好欺负。
看着对方示威的露出刀刃,林静冷静道:“你要多少钱?我把身上的全给你。”
虽然一点都不想屈服,但是林静快速的把背包扔给对方,暗暗攥紧手机,摸索着按键。
男人不看地上的东西,察觉天色变暗,胆气壮了几分,直接把刀子整个亮了出来。
林静摇头啧了一声,有些懊恼。
这条街道并不偏僻,平时行人不少,今天天色微黑,竟然半天没人路过,而且距离巷口颇远。
“你想要什么?”林静试图与男子沟通,男人却默不作声,拿着小刀逼近林静,林静黑着脸,缓速后退,害怕激的男人冲动,却无计可施。
谋财却也算了,谋色谋命林静都不可能答应。林静刚刚从墓地回来,心情难免不平,交涉无果,男人已经逼上来,懒得费口舌,心中想到,哪怕是死,也该是自杀,而不是他杀,这太窝囊了,根本没人有资格!
眼看避无可避,林静看准时机,拼力在男人□□踹上一脚,男人嗷的一声,哆嗦着扬起小刀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转身就跑的林静突然喉间一阵发痒,猛的狂咳起来,喉咙处仿佛长了一颗肿瘤,越咳越痒,肚子被高频率的喘息惊得痉挛,不得已停下脚步,肩膀被重击一下,手机高甩出去,扬起的屏幕上显示了拨打的110数字,随着落地“轰”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