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充满霉臭的屋子里飞进了几只蚊子,嗡嗡嗡乱个不停。
田老大骂骂咧咧地驱赶着蚊子,田四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踢了一脚睡在自己身旁的那个瘦小的男人。
“阿木春,你饿不饿?”
叫阿木春的男人苦笑着点了点头,他也同样捂着肚子。
“四哥,我都快饿死了,怎么?你有吃的?”
田四虎苦笑着摇头,他扭头看了一眼田老大,然后又看了看阿木春。
“你去问问,老道士那里有没有吃的,有的话向他讨一些来,给兄弟们充充饥。”
“得嘞!”
阿木春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出去了。
此时老道士正站在一块石头上,在朦胧中看着山下;也不知道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阿木春笑着走上前去,轻声道:
“道长,你看什么呢?”
老道士回头看了一眼阿木春,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饿了吧?”
阿木春两眼放光,他拼命地点着头,心中一阵窃喜;看来这顿晚饭是不用自己开口了,但是窃喜完了,他又开始疑惑了起来。
转头看了一眼伙房,里面并没有生火做饭的痕迹,心中不免疑惑。
“道长,你这里方便给弟兄们弄点吃喝吗?都一天没吃饭了,方便的话用不着你动手,我们自己弄就行了。”
老道士看了一眼阿木春,拿手往山下一指,随后对阿木春说。
“吃的你们不用操心,再等一会儿,山外有人替你们准备好了,我已经让山里的童子去取了。”
“哦~”阿木春心里疑惑了起来,细细看了一眼老道士,感觉他说的话不像假的;但是说山外有人准备好了,这不免让人心里疑惑。
再说天色已经不早了,荒山野岭的,就不怕童子们遇见什么危险?
“道长,我们也不认识山外边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给我们准备了伙食?再说天都快黑了,你让几个小童子去取食物,就不怕他们在山里迷路遇见危险?”
“既然有人给你们指路,那伙食自然是他们给你们准备的;这山既然你们都能进得来,那还有什么危险?你们进得来,我们也就出得去,你就等着开饭吧!”
老道士说完就背着手走开了,阿木春无奈,只好回去将事情讲给田四虎几人。
田老大听了,拧眉瞪眼,直骂阿木春:“你这家伙,真是没啥卵用,那老家伙哄你呢;你不如干脆点,直接问他要。”
阿木春无奈地撇了撇嘴:“他要不给呢?”
“不给直接抢,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遭到一顿训斥的阿木春,垂头丧气地走出屋子,他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却没有看见老道士。
索性就走远些,由于不清楚道观的布局,很快他就走进了一处犄角旮旯,正发愣时忽然听见身后有响动;猛回头一看只见有几个身影,似乎是托着什么东西,从眼前一晃而过。
阿木春飞快地跟了上去,那几个人影却又不见了,他只好顺着路又回到三间房屋前。
那间伙房中映射出微弱的光亮,阿木春蹑手蹑脚的走近伙房,很快他就闻见了一股香味;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
阿木春双手扒着窗沿,悄悄地往里看去,只见灶台上点着一盏油灯;灯火照亮了房子中间摆着的一桌佳肴,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桌上还摆着几壶美酒,老道士正在桌子四面分配着凳子。
老道士没有抬头,但是他也察觉到了阿木春的存在。
“别看了,赶紧去让你的兄弟们过来吃晚饭吧。”
阿木春没有接话,只是蹑手蹑脚的转身,挪着小碎步回到了霉臭的屋子里。
“老大,四哥,老道士真给咱们弄来了好吃的了,就在伙房,赶紧的,开饭了!”
屋里的几人听了立刻起身,叽里呱啦地吵闹着,一窝蜂地涌出房门,直奔伙房而去。
不等老道士安排,这些人推推攮攮地进入伙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就像饿死鬼胎的相仿,连碗筷也顾不上用,用手抓了桌上的食物就往嘴里边送。
田四虎还试图维持秩序,他摆着双手,站在疯抢食物的人身后说:
“哎~我说,都别抢,大家都斯文一点;都有,都有!”
人群中有人嚷道:
“都是大老粗,装什么斯文,再不抢可就没有了!”
田四虎闻声急忙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挤到桌前捡了双筷子,猛吃桌上的佳肴。
整个饭桌上只有阿木春和疤脸吃得还算斯文,因为只有他两用上了筷子。
酒肉登膛到肚后,阿木春一抬头才注意到老道士还站在一旁。
“道长,你怎么不吃啊?”
老道士笑笑,把双手一摊。
“没位置了!”
田四虎夹了一块软烂的肥肉塞进嘴里,晶莹透亮的油脂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胡须上,他扯起旁边人的衣裳角随便擦了擦;他胡乱嚼了嚼,艰难地吞下了肥肉。
“道爷,听说这桌酒菜是山外的人给我们送来的?”
老道士笑了笑。
“人家有求于你们,当然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你们了。”
田四虎一听老道士这话表情诧异,皱着眉头和阿木春对视了一眼。
“有求于我们?”
“怎么?那人给你们指路的时候,没有明说吗?”
“明说什么?不是我们有求于你吗?”
老道士没有回答田四虎,只是指着桌上的菜肴,对田四虎和阿木春说:
“趁菜还没凉,赶紧吃吧。”
对此田四虎也不好再问什么,要是在和老道士啰嗦几句,恐怕桌上的美食就剩不了什么了。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也都累了,回到房中倒下就睡着了;奇奇怪怪的鼾声此起彼伏,在道观所在的山坳里回响,吓得山里的蛐蛐和夜猫子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二更天前后,茭白的月光笼罩了老阴山,阿木春被一阵浓郁的尿意憋醒;起床撒尿的他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睡在阿木春旁边的田四虎也被弄醒,他轻声问道:
“木头,干嘛去?”
阿木春压低了声音回应道:
“撒尿,不然能干嘛?”
田四虎答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了。
阿木春出了屋子,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对着月亮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给几株枯草浇水施肥。
等他浇完水,提上裤子一回头,这才发现老道士所在的那一间屋子还亮着灯。
阿木春脑袋一发热,居然鬼使神差地走到老道士窗前,从窗户上找了个窟窿往里面偷瞄。
只见老道士屋中有张木头桌子,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老道士坐在床沿上,高卷着裤腿,一双又枯又瘦的脚插在一个冒着热气的木盆里。
木盆边上有一个身穿红色上衣的孩童,他背对着窗户蹲在地上,看动作似乎是在替老道士洗脚。
老道士左手拿着一锭金元宝,右手正揪住另一个孩童的舌头。
那孩童嘴巴张得很大,隔着窗户阿木春都能看见孩童口中的一片猩红。孩童高举双手,而且双手不停地颤抖似乎是在求饶。
老道士的身旁还有三个孩童站成一排,不断地抖动着身躯,似乎是在幸灾乐祸。
阿木春数了数一共五个孩童,穿衣打扮都是一样,留着寿桃头,其中四个只能看到背影;还有一个舌头被王老道揪着,双眼紧闭,脸皮皱成了一团,模样极其痛苦。
阿木春心里明白,这几个孩童必然是王老道士口中在山上修行的童子。
他在屋外听着王老道士嘴里咒骂。
“不是人的东西,畜生不如的玩意儿!老是跟我对着干有意思吗?让你掺凉水,你非掺热水,你是想烫死我吗?”
接着老道右手往下用力一拽,似乎是想要将童子的舌头给扯下来,童子脑袋也跟着王老道的手往下压。
突然王老道猛地抬起左手,用金元宝一下一下地敲击在那童子的脑袋上!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正当在窗外的阿木春疑惑时,老道士的屋子里却飞进了一只飞虫,这只飞虫扇动着翅膀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发出阵阵嗡嗡声。
飞虫撞了几下,然后稳住了飞行轨迹,绕着桌子上的油灯悬空转起圈来。
阿木春瞪大了眼睛偷看,起初他并未在意飞虫,毕竟山里有虫子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蹲在地上的那名童子,突然斜过脑袋对着油灯,灯光闪烁忽明忽暗,看不清那童子的五官表情!
只见那童子的脑袋跟着飞虫在晃动,忽然那童子猛地起身,一闪身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来到灯前;此时灯光映在童子脸上,阿木春才看清楚,那童子居然没有黑眼仁!
那白眼童子张大了嘴巴,去咬飞虫,咬了几次都没有咬中。
最后那白眼童子有些恼怒了,它张大嘴猛吸一口气;飞虫便被吸入童子口中,灯火也险些被气流带灭,这一幕让阿木春看得一阵胆寒!急忙双手捂住嘴巴,本想转身就跑。
可阿木春一转身便撞了一个人,阿木春刚想叫出声来,却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是我。”那人小声说道,阿木春很快便认出是田四虎,这才忍住了不发出声音。但是鼻涕眼泪却是挂了一脸,此时黑暗之中又走来一人,是田老大。
田老大见阿木春这副模样便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有妖怪……”阿木春挂着泪水轻声说道。
“在哪里?”
“和老道士待在一块儿!”
田四虎和田老大听完阿木春的话两人便是一愣,接着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找到了某种默契,向着屋子缓缓走去;到窗口田四虎弯下了腰,田老大踮起了脚两人同时向屋内看去。
这个时候屋子里却只见老道士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妖怪?
两人看了一会儿,没看见有什么特别的,除了老道士手里的金坨子!
田老大对着田四虎使了个眼色;之后田四虎便心领神会地挪到了门口,双手对着门用力一推;老道士没闩门,两扇门立刻左右大开。
两人一刻都没犹豫,闪身就进了屋。一脸错愕的阿木春只好在外面扒着门框,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看着。
说来也奇怪,房门踹开后也没有看到五个童子的身影。只有老道士一人坐在床沿上满脸惊讶,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几位,有事吗?”
“哈哈哈!”
田老大走上前,贱笑着。
“大半夜的,被尿给憋醒了,出来撒尿看见你老人家这屋子里金光闪烁!所以上窗前来看看,哪承想差点就被你手里这东西晃瞎了眼睛!……道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王老道士偏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金子,迟疑了一下,突然大笑。
“哈哈……这是一锭金子!金子本无光,你大半夜能看见金子发光那是你心动了!贫道一个修行之人,金子要来也无用,你若喜欢送你便是。”
老道士把金子往田老大身前一递。
田老大倒是不客气,他嘴角上扬,伸出一只手接过那锭金子拿在手里掂了掂。
“确实是金元宝不错,那就多谢道长了!”
田老大冲老道士一拱手。
“身外之物不必客气。”
老道士笑着冲田老大摆了摆手。
“道长!还有吗?”
田四虎上前一步指了指田老大手里的金子问道。
老道士抬起手来一捋胡须,只见他眼神一变,直勾勾地盯着田四虎。
“有是有,但是不在我这里,地方凶险只怕你不敢去取!”
田四虎一听老道士这话,再一看老道士这眼神不由得在心里打起了鼓。迟疑了一会儿才故作镇定地指着田老大手里的金锭子说:
“只要是有了这个身外物,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敢去!”
“好!”
老道士答应了一声,猛地从木盆里抽出双脚,水滴滴答答洒了一地,脚上的水都没擦就套上鞋子,往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老道士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颇有些意味地对着田四虎二人说:
“这道观里有一口井,井低有一个洞直通地底,许多年前有道人在洞中存了黄金百余两,若是你们敢进去,那百余两黄金便归你们了。”
田四虎眼神坚定地看着老道士。
“道长,废话不必多说。不管是什么洞你带我们去就是了,我们哥几个天不怕地不怕,死都不怕!还害怕这个?”
“好,好。既然这样,那就跟我来。”
老道士捧起桌上的油灯转身朝屋外走去。
田老大二话没说,跟着老道士就走了。
只有阿木春愣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走啊,你愣着干嘛?”
田四虎冲着发愣的阿木春说道。
“四哥,我就不去了吧,我有点害怕……”阿木春苦笑着对田四虎说道。
“去吧!等我们仨人分了黄金各自做点小买卖,讨一份安生,那不比这整天东奔西跑的要强?”
阿木春一听田四虎这话,壮了几分胆子,咬着牙对田四虎说道:“四哥你说得在理,那去就去吧。”
两人出了屋子便跟着田老大和老道士的背影快步跟了过去,老道士领着三人一路弯弯绕绕,走了好一会儿,最后穿过一道矮门,来到了道观中一处隐秘的院落。
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院落之中有一棵高大的柳树,而就在柳树下有一口井,井边有几株半人高的枯草立在那里。
有一条麻绳,绳头绑在柳树伸出的树杈之上,绳尾垂进井里。
井沿上靠着一块大石板,上面有拖动的划痕,田老大凑近看了看。
“我说这石头是不是刚刚才挪开的?”
王老道士笑了笑。
“不错石板是前半夜挪开的。”
田四虎觉得事有蹊跷,便旁敲侧击地说道:
“道长又是开井盖,又是挂麻绳的是为什么?你老人家不是不爱金子吗?”
老道士听了一捋胡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这洞里不光有金子,还有一面镜子。那镜子是先前在山上修行的道人用过的,到时候还请各位拿黄金的时候顺便把镜子带出来,这便是山外人求你们的事!”
“什么镜子?”田老大问道。
“就是一面照不清人的铜镜,算是一件法器吧。”
“哦!重不重?”
“镜子嘛,你说能有多重?”
“如果不重的话,我们会帮忙带出来的。”
田老大用手推着阿木春和田四虎往井边靠拢。
“贫道还有几件事情要交代!”
王老道士叫住了正要下井的三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正的红布包和一个火折子递给三人。
“井底黑不溜秋的,你们得带上这个!这红布里有几根蜡烛,到下面做个亮子;井是枯井没有水,到井底便可看见洞口!你们只需顺着洞道往里一直走,到宽敞处应该会见一个石头门;石头门后有石台阶,顺着石台阶一直往下走,再过一个洞便可看见光亮,光亮处有一座城,城门前面会有一间房子,你们就去那间房子里看,里面有一张供桌;供桌上立一面铜镜,镜子前面有一个木匣,里边装的都是黄金。你们拿了黄金之后,用红布包裹住铜镜,得包裹严实!带上金子和铜镜之后便可返回,贫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田老大听着老道士说了一大堆,然后茫然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这点小事你就放心吧。只是你给几只蜡烛照亮未免太过儿戏了,不如大气些做几个火把让我们带下去,那样岂不是更好?”
王老道士指了指田老大手中的红布包。
“你是有所不知,这蜡烛可是在祖师爷面前开过光的。烛芯是用符纸捻成,而那纸符是由我门中得道的高人所画;烛光所照之处皆是一片光明,百邪不侵!”
田老大没再说话只是点头笑笑,接着便推了阿木春一把,示意让他先下去,阿木春是去也怕,不去也怕。只得求助似得看着田四虎,田四虎摇头咬咬牙,冲着阿木春轻声骂道:
“不争气的东西……你就先下去吧,我随后就下来。”
胆小的阿木春只得硬着头皮抓住麻绳从井口爬了下去,田四虎从田老大手里拿过一根蜡烛,走到王老道士跟前借着油灯的火苗点燃了蜡烛。
田四虎看着老道士笑了笑。
“道长,我们下去不会有什么凶险吧?”
“看你们一个个身强体壮的,不过就是下去拿两样东西而已,能有什么凶险?”
田四虎走到井边左手举着蜡烛,右手护着烛火探头往井底看去。
“木头你到底了没有?”
“应该快到了,你把蜡烛再放低点!我看不到!”
田四虎把身体又往下压了压,过了一会儿井里传出阿木春的声音。
“我到了。”
田四虎左手拿着蜡烛,右手握着麻绳,一扭腰调了个面双脚岔开蹬在井壁上,稳住了身体;然后他握住麻绳的右手稍稍一松劲,整个人便缓缓地往井底滑下去。
王老道士站在井边看着田四虎,捋着胡须夸赞:“这生猛汉子,果然厉害!”
田老大颇有些得意。
“我兄弟,自然是厉害!”
王老道士皱着眉,神情有些担忧。
“照他这样滑下去,如此粗糙的麻绳恐怕会把他手心的皮肉给磨掉吧!那样还把镜子拿得出来吗?”
“我兄弟手掌上的老茧足有三文钱叠在一起厚,在家能当顶针用。”
“老大,该你下来了!”
田四虎的声音从井里传出来,田老大答应了一声,抓起麻绳便溜进了井里。
井壁是由石头垒起来的,凹凸不平;田老大双手拽着绳子,双脚蹬在井壁上借力,他扭动了几下身子便滑到了井底。
井壁上有一条很大的裂缝,或者说是一个很窄的洞口,只能容一个人侧身挤进去;田老大下到井底的时候田四虎已经进到了裂缝里。
“怎么样?过得去吗?”
“还行!”
田老大转过身体,把脸对着阿木春,坏笑着。
“他在前,你在后,我在中间!怎么样?没问题吧?”
阿木春咽了口唾沫怯怯地回应:“没问题……”
“嗯!”田老大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迈开一条腿刚要走进洞,却听到在上边的老道士开口。
“几位,我还有一句话要讲。”
“你讲!”
田老大止住脚步,抬头看着井口。老道士居高临下,上半身轮廓遮住了点点星光,王老道士干笑两声。
“三位,我在井口等着你们,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务必要记得,第一个爬上来的人一定要把镜子带在身上,到井口先把镜子递给贫道。否则……贫道我必会从井口推下石块,到时候你们三人谁也不要怪我无情!”
田老大听到王老道士这些话愣住了,冷脸捏着拳头,牙齿磨得‘咯吱吱’响,片刻之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强压心头滔天怒火,故作镇定。
“道长放心吧,你用不着威胁,我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一定把镜子给你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