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莉穷尽栖风峤少得可怜的资源,挖空心思要把人吸引上来,有效果,却远不及预期。
蓝梦一行对侍席表演的认可,令周云莉信心陡增,给周欣欣、赵小露、雷茂林分配好角色,开始为伴嫁歌堂系统整理、排练曲目,同步拍摄伪记录片在栖风峤号发布,开始打造三位团队主力人设、也为伴嫁歌堂正式开堂积攒人气。
场地选用周欣欣家的两层半小楼,因为偌大一栋小楼就她一个人,重新收拾一道,在不同角度支上几部手机以方便后期剪辑,运动镜头哪个有闲哪个负责,开拍。
周欣欣身穿睡裙、踢着拖鞋,打开冰柜,从中拿出一个竹制酒筒,手一撩关上冰箱,拿着酒筒边喝边走回到茶几边,一屁股坐在沙发,又拿着酒筒往嘴里倒酒。
周云莉双手捧着个大大的不锈钢杯子,身着休闲短装,靠在楼梯扶手上静静地看,问道:“准备好了么?”
周欣欣放下酒筒,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划拉,头都不抬地答道:“不就是嫁人吗?有什么好准备的?”
周云莉快步过来,坐在周欣欣侧向沙发上,把不锈钢杯放在茶几上,耐着性子说道:“对头。不就是嫁人么?是没什么好准备的。若不是你老子娘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我也懒得过来问。”
“我爸妈是不是怕我丢他们脸?嫁出门之前还要过度包装?搞什么搞?还怕我被退货怎么的?”
“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讲讲讲讲讲讲讲。”
“是这样,楚庆传统婚礼嘞,新娘上花轿前两三个月就开始准备了。”周云莉从周欣欣手上夺过手机,放在自己屁股边的沙发上,“因为在旧时代,新娘最少要为婆家直系亲属每人准备一套衣服鞋袜,长辈最少两套。”
“两套是不?指定品牌么?喊他们报脚码、报身高、报三围、最来再一张写真,我好在网上下单。”
“报什么三围?发什么写真?旧时代,这些都要新娘亲手做。”
“我就不信,旧时代那些公主格格、千金小姐、大家闺秀,都亲手做。一句话,那些嬷嬷、丫环、奶妈子,会不帮她做么、敢不帮她做么?”
“你是公主格格、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么?”
“我是没嬷嬷、丫环、奶妈子帮忙,但我生活在新时代,我花钱买呀,还包邮、送货上门。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嫁个人,还要关在屋里穿针引线两三个月、帮那些见都没见过两面的人缝裤衩子,我傻呀我?”
“没喊你帮他们缝裤衩子,做个样子意思意思就要得了。”
“讲,要做什么鬼样子?”周欣欣颇不耐烦地伸手拿酒筒。
周云莉抢先把酒筒拿到手:“你在城里总喝酒么?”
“压力大的时候喝点啤酒。这水酒酒度跟啤酒差不多,冰冰甜甜的,比啤酒好喝。”
“帮你婆家小娃子做个虎头帽、做双虎头鞋,帮男的织条围巾、女的织块披肩,就应付得过去。”
“没问题。”
“就是喽,这么简单的事,情绪那么大。”
“还有什么鬼名堂?”
“上花轿前一天夜晚,伴小嫁。”
“花轿?”
“花轿。”
“我在栖风峤上花轿,到省城三百多公里,坐花轿?准备走几天?”
“花轿到你屋门口来接,吹吹打打走出村口,都装车,不可能一路抬到省城。”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
“什么脱了裤子放屁?女子崽崽,讲话莫那么粗鲁要得不?这个喊仪式感。”
“仪式感、仪式感。伴、伴小嫁,又是搞什么鬼?”
“你就要出嫁了,你从小玩到大的好姊妹,看到你光屁股长大的婆婆、伯娘、叔娘、姑娘、姨娘、舅娘……”
“停!”周欣欣伸手阻止周云莉,“简单粗暴的一个词‘七大姑八大姨’就好。”
“差不多的意思。她们来给你伴嫁,她们都舍不得你。”
“哪个舍不得?她们哪个舍不得?我从小到大在外头,她们有几个人认得我?还舍不得?”
“怎么这么咬卵犟?就是个仪式,仪式感。”
“哦,又是做样子。”
“你就不晓得讲点听的么?”
“哦,晓得,看穿不说穿。”
“哎呦。”周云莉长叹道,“来伴小嫁的,都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好姊妹。”
“闺密。”
“对头,闺密。伴小嫁准新娘全程在场,大家没规矩可讲,想怎么癫就怎么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唱就怎么唱,以前有点小矛盾、小隔阂,正好趁这机会化解、和好。”
“哦。问题是,我在栖风峤不认识几个人,也没几个人认识我。就算挨家挨户请,有人来吗?”
“不消请,伴嫁不消请。招呼一声,都会来。”
“哼哼。栖风峤这山腰腰上,给面子、捧场的虚情假意,还有。”
“什么虚情假意?你在外头这些年,就这样看栖风峤、楚庆的风土人情呐?”
“我在外头这些年,根本就没看到过栖风峤、楚庆的风土人情。”
“难怪你老子娘要你回来体会体会。我和你讲,伴小嫁那天,吃过晚饭,我唱安席歌、不、最开始是喊人。”
“到村委会用大喇叭喊?”周欣欣一副尖酸刻薄的样,装模作样地广播讲话,“喂、喂,广大村民注意了、广大村民注意了,广播个通知、广播个通知。”
“鬼扯什么嘞?”周云莉终于生气了,“就算到大喇叭里喊,也不是广播个通知。不是喊话,是唱。”
“哦,对对对,伴嫁歌嘛,当然是唱。唱,你唱,你唱一个我听。”
周云莉起身,双手呈喇叭状,大喊:“诶,欣欣要出嫁喽,大家都来伴嫁呐。”
一直拿着手机拍摄的赵小露大声应和道:“来喽。”
周云莉边扭边唱道:“打起锣鼓搭起台,伴嫁姊妹请过来。出嫁姊妹屋里坐,待字姊妹排对排。哎,待字姊妹排对排。”
“出嫁姊妹屋里坐?这意思是,不欢迎已婚妇女?还有处女情结呀?”周欣欣失笑道。
“什么处女情结?刚刚讲了,伴小嫁准新娘全程在场,大家没规矩可讲,想怎么癫就怎么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唱就怎么唱。那些成了亲、养了崽女的七大姑八大姨,口无遮拦,若她们也来,伴嫁歌堂气氛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