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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人(1 / 1)

县衙内,柳奇生看着门口的人影,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只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笑。

“有什么好笑的,如果说你是在嘲讽我没能阻止小芸和你在一起,那还真是蛮好笑的。”有着一圈络腮胡子的汉子表情冰冷。

柳奇生摇摇头:“你能先把这张皮撕掉吗,总感觉我要不认识你了。”

“你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我不会对你动手么?”对面的男人这么说着,但还是撕下了那张带着一圈络腮胡子的面皮随手扔在地上。“我要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露出真容的中年男人这样说道。

柳奇生端详着对面的男人,略微有些陌生的面庞最后还是和十余年前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你还真是变了许多。”柳奇生感慨道,眼前的男人眼神凌厉,面庞消瘦,眉眼间透露出一股藏不住的疲倦,但更明显的是男人那不加掩饰的恨意。

“别说废话,我可没有你那么多的时间来浪费。”男人很是不耐烦。

“别急,让我想想应该从哪里开始给你讲。”迫于男人的催促,柳奇生开始从他那泾渭分明的记忆里翻找起来。

建隆元年,潼川府路换了一位年轻知府。

潼川府路内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不太看好这位年轻知府,其中尤以刺史为首,甚至私下里预言这位年轻知府‘不出一年就会调任’,即使这个年轻人有着前朝省试探花,进士及第的优秀履历。

其实他们对年轻知府的不屑并非没有道理,在这新朝初立之时,知府一职莫不是由有着相当资历的老人来担任,即使这个年轻人在前朝的任职中确实有着傲人的政绩,但高层政局中的波诡云谲往往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能够参透的。

但这次是多数人看走了眼。

姓柳的年轻知府不出一年就完全掌控了潼川府路的局势,即使是京城来的监察官也挑不出丝毫毛病,没错,是‘丝毫’毛病。

下层官员在与年轻知府共事的过程中,也逐渐解读出了‘知府背后有人’这一信息,许多在细枝末节上阳奉阴违的人也收起了一些小心思。

年轻知府的前途似乎一片光明。

建隆二年,柳生娶亲。

新婚之夜的新娘淡着红妆,水眸含情,与平日的娇辣,要强截然不同。

当时的柳生觉得十年寒窗的寂寞,两年里阻力重重的交涉都有了结果,他甚至以为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即便来日还会有很多困难,只要有她在,他就能够坚持下去,柳生当时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同年秋九月,千面人正式与潼川府路达成和平通商协议,柳生的政绩再添一笔,春风得意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崩坏仅在一年之后。

建隆三年,栖凤镇惨遭千面人屠镇,随之而来的是千面人的灭族,柳生自行上书请罪,在他下狱之时,他的妻子也不知所踪,柳生之后的经历也无需赘述。

但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柳生复出之后,他多余的事什么也没做,他想知道真相。

令他绝望的是,他越查越心惊。并非没有线索,相反,奇怪的线头要多少有多少,但是这些线头的指向都推向了同一个目标,指向了一个弥天大谎,一个足以举国动摇的事实。

只是,这个目标他动不了,柳生确信,哪怕他只是透露出半个字,他的未来就会熄灭,即使是他身后的人也自身难保。同时,他也察觉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一些本不该出现的人。

“屠掉栖凤镇的是燕王府。”柳奇生下定了决心。

对面的千面人只是冷笑。

“小芸当时听见镇忧山被妖令司包围了,来跟我说她一定要回去,我当时在牢里,阻止不了她。”柳奇生闭上了双眼。

“所以呢,你想说这一切都与你没关系?你想说你只是一个受害者,什么都做不到?你在二爷三爷面前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一定会保护好小芸吗?你不是说一定会促成千面人与你们的和平?你不是说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接纳千面人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不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不就是一个苟活在世上的渣滓罢了?!”

咆哮无可抑制地从千面人的喉咙深处升起,到最后变成了嘶吼。

长久的沉默。

“我当初交给你的不仅是我的妹妹,还有我看到的你所说的未来的一角。即使不可能完全达成你那幼稚的想法,我也想过或许你的话,真能慢慢地改变现状,终究是我错了吗?”

千面人似乎是冷静了下来,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靠在墙上,话音竟逐渐哽咽了起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像是铁打一般的汉子眼角竟然也滑出泪来。

“你说得没错,郭七。”柳奇生却是站了起来:“没用的话我不会再说,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复仇。”

郭七抬起头,他仿佛从对面的中年男人的眼里看见了火焰。

“向燕王府?”

“向人类。”

柳奇生眼里闪烁的不再是年轻的傲气,取而代之的是彻头彻尾的仇恨。名为憎恨之物在十八年前就开始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经过多年的野蛮生长,终于长出了黑色的果实。

就在柳奇生话音落下之时,一声惊天的爆响打破了夜幕中的宁静,与此同时,一位不速之客站在了两人面前。

栖凤镇中心的防火楼顶层,灰衣女子放飞了手中的乌隼,看着它在夜色中飞向远处,韩素心里才略微安定下来。

距离妖巡府那边的爆炸才刚刚过去,火光让那一片区域闪耀异常,大片的居民也从睡梦中醒来,喧闹与恐慌逐渐在镇子中弥漫开来。

巡夜人们已经在疏散着民众,十余年前的事件还未多远,安排在栖凤镇里的多是些有经验的老人,正忠实地履行着他们的职责。

就在韩素为他们的行动而微微安心时,又一声异乎寻常的巨响再度传来,看见响声传来之处的韩素当即呆滞了下来,勉强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天啊。”

江不仪轻轻地用刀背敲着地面走向文房内的两人,狐狸面具下的双眸只能看到不含丝毫感情的冷峻,对面的两人一人持刀往前对峙,一人不动声色地后退。

“妖令司的狗还真是爱死缠烂打,也罢,今晚就先取下你的面皮,来祭奠我的族人。”郭七提刀向江不仪斩去,江不仪却侧身避开了这一刀,向郭七的身后冲去,他的目标是后方的柳奇生!

看见这一幕的郭七不但没有阻挡,嘴角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冲到柳奇生身前的江不仪突然感到皮肤有些发寒,即将抓住柳奇生衣领的手蓦地收了回来,身形在一瞬间消失。

就在江不仪消失的那一刹那,柳奇生的衣袖撕裂开来,一抹黑色如鞭子般的细物刺了出来,狠狠地抽在刚才江不仪所在的位置,凄厉的破风之声令人不寒而栗。

还不待江不仪看清那细物的真身,那根东西便暴涨起来,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将房间挣破,随后一个扫尾将整个县衙夷为了平地。紧接着,一声震金烁石的龙吼之声怒放开来。

“你们还真是给我准备了一个了不得的惊喜,没想到镇忧山的蛟龙还留有一条啊。”江不仪站在不远处,抬头望向那只庞然大物。

黑色的蛟龙鳞片森森,闪烁着慑人的光泽,巨大的身躯俯视着前方的江不仪,巨大与渺小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用蛟龙来对付我,恐怕是你们打错了算盘。”江不仪横刀在身前反手握住,接着将刀身微微向后收,一瞬间便失去了身影,风中只留下一句话。

“即使是真龙,我也挥下过屠刀。”

再度露出身形的江不仪出现在黑色蛟龙硕大的眼球边,眼看着刀身就要刺入眼球时,一道身影的袭来迫使江不仪不得不往后收刀,冷冷的刀光紧贴着那颗眼球擦过,随后落在了远处。

造成这一击未能建功的罪魁祸首站在了蛟龙头上,抬起刀指向了江不仪:“妖令司的狗现在都这么会说大话?要是一会儿你的脸皮一扯就破可就对不起了。”郭七居高临下,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江不仪却只是轻轻吐出了一个字,然而就在这一个字后,郭七的脸色剧变。

“泽。”

就在这一个字落下之后,周围的世界仿佛都混沌了起来,原本被摧毁得遍地瓦砾的县衙竟像是在听从江不仪的号令一般,变得如水泽一般泥泞起来。

“你们妖令司也藏了很多东西啊。”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郭七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妖有妖法,人亦有人道,天地本就公平。”置身于水泽中的江不仪透露着一种别样的气势,宛如这一片天地间的主宰。

就在此时,一道粗大的水柱激射而来,淹没了江不仪的身形,剧烈的冲击力将那一片的泥泞都冲散了好几丈远。

“可笑,竟然在蛟龙之属前卖弄水法,真是愚不可及。”黑色蛟龙口吐人言,流露出赤裸裸的不屑:“天地之间,龙才是水之正主。”

然而,当水柱敛去之后,那个人影却完好无损,连衣角都没有沾湿的模样。“若是真龙,我自认在水法上难出其右,真龙以下可就另当别论了。”江不仪朝着蛟龙伸手虚抓:“禁。”

黑色蛟龙当即狰狞了起来,仿佛有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控制住了它,断绝它那引以为傲的感知,让它感受不到丝毫的水相!

‘不可能,为什么一个人类能做到这种事情?’这样的念头充斥了黑蛟的脑海,剥夺的蛟龙的水法,就如同折去了猛虎的爪牙。在漫长的生命中,它首次感到了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

郭七感觉到事态已经开始脱离了掌控,他不再犹豫,用脚轻踩一下黑蛟的头,朝着前方的江不仪闪掠而去。

‘噗’,郭七的刀身从江不仪腰间拦腰斩过,他却没有丝毫实感,不出所料,被他斩过的江不仪‘啵’地一声散落成水波,与此同时,一道黑色影子朝着黑蛟爆射而去。

黑蛟心中的不安放大开来,动作却没有一点僵缓,硕大的蛟爪猛地向黑影拍去。出乎它意料的是,黑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从蛟爪边绕过,随后一道亮光闪过,粗大的蛟爪竟从蛟身上掉下——轻易地被斩了下来。

黑蛟还来不及因剧烈的疼痛而怒号,一道银色的刀光又直奔着蛟身袭去,黑蛟猛地摆动身躯向江不仪一砸,那人影竟又化作水波暴散开来,让这一击轻易地落空猛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剧烈的尘埃。而银光却坚定不移地划过蛟身,如划开豆腐一般破开那森然的鳞甲,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深痕。

郭七暴掠而进,想趁着黑影还来不及收刀时留下战果,但却事与愿违,江不仪确实地挡下了这一刀,紧接着又化作水波潋向远处。

不过几击之间,黑蛟身上便留下了相当可观的伤口,反观江不仪,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远处。

郭七面色难看,这样的强敌实在是太过超纲,远超人类级别的运动能力与堪称变态的水属身法相结合,恐怖二字都不足以形容。更令他担忧的是,这样的人类到底有多少?他在这逃亡的两月间,虽然已经确定了眼前的敌人身居高位,但即使只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也足以对妖族造成巨大的打击。

“你们人类这些年还真是弄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啊。”这是郭七今夜第二次如此感叹。

“为了生存的话,人类什么都能够做到。”狐狸面具下传来这样的声音。

“既然如此,不用上真本事看来是杀不掉你了,让我看看你这样的人类哭嚎的模样吧。”郭七收刀入鞘,竖起二指在胸前,一片奇怪的灰雾从他周身弥漫而出。

“就用你的死,来祭奠我族幻术的复出吧。”

“韩素,求援信息发出去了吗?救援还有多久才能到,阿辰快被一只老千面人杀掉了,我插不上手!”

韩素从县衙那边弥漫的灰雾与水泽边转开眼,看见防火楼下是满头大汗的壮硕汉子海威,眉头不由得紧蹙了起来。

韩素纵身从防火楼上跳下,来到海威身边。“信隼放出去有一段了,但这附近有没有能来帮忙的小队还不好说,毕竟地级令使以下的人来了也只是徒增伤亡。”突然,一把尖刀从韩素袖中滑出,直直地刺向海威的心口,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挡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燃烧着的物体从韩素手中抛出,‘嘭’地一声爆炸开来,绽放出大片的火光与烟雾。

不远处的小巷里,韩素转身飞逃,仅仅一句话的时间,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背心。她深切地明白,就在刚才,她的生死仅在一线之间。

‘快一些,至少要把他引到远一些的地方,不能让他去干扰令主。’这是韩素心里现在唯一的念头。但是,硕大的人影却挡在了前方的巷口。

“你这女娃还真不好骗,老朽是哪里演得不好呢?罢了,多半是你们有暗号之类的吧。”硕大的人影慢慢撕下了脸上的面皮,声音逐渐变得苍老起来,身形也缩水一般变成了干瘦的老者模样。

韩素哪有听他说话的时间,早已转身换了一个方向逃遁而去。但是,一把长刀却蓦地从她胸口突了出来,让她一下子没了力气,顺势往前倒在了地上。

“不听老人说话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女娃。”

老者摇了摇头。

灰暗,压抑,这是灰雾中江不仪的感受。这些灰雾与其说是雾气,不如说更像是幻象,最好的证明就是,无论是风还是水都直直地从中穿了过去,无法驱散掉这诡异的灰雾。

在江不仪未看到的死角,灰雾凝聚成一条握着长矛的手臂,直直地刺向他的背心。

‘啵’,江不仪的身体化作一团水波落下,随后出现在不远处。与此同时,雾气凝聚成的长矛也消散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恢复了原状。雾里还是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仍旧是看不见任何事物的灰茫茫的一片。

江不仪并未过多地迟疑,依然是朝着一个认定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时有灰雾凝聚成的各种武器向他发动攻击,但都难以构成威胁,被他轻松躲过。

然而一段不短的时间后,按理说江不仪早就应当走出了雾里,但灰雾却依然没有变得稀薄的迹象,反而来自灰雾里的攻击却愈发地频繁起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果然能够影响对方向的感知。”江不仪随手挡下左边灰雾武器的攻击,驻足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再有所行动,而是想要等着灰雾继续袭击一般静静停留在原地。

不出所料,不过几分钟时间,灰雾发动袭击的速度就已经来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并且不时还有多次袭击同时出现的现象。在这期间,原本安静的灰雾中也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嘶吼,相当凄厉的声音足以让普通人毛骨悚然,并且这声音还逐渐重叠起来。

仿佛是到了某个阈值一般,整片灰雾就像是活物一般蠕动起来,江不仪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完整的灰雾人形,带着尖厉的嚎声持刀向江不仪劈来。

江不仪一刀劈散,却见四周源源不绝的人形毫不停滞地从灰雾中凝聚而出,刺耳的嚎声叠加在一起,各种武器密集地向江不仪招呼而去。

江不仪灵活地穿行在人形中,每一次出刀都有一个灰雾人形随之消散。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形的动作竟越来越灵活起来,逼得穿梭在人形间的江不仪颇有些险象环生。

然而转折只在转瞬之间。

就在江不仪眼前的人形刚被劈散之时,一道灰色刀影蓦地紧随其后,直冲着江不仪的面门而来。面对如此迫在眉睫的危险,江不仪却没有阻挡或是闪避的想法,而是转身朝着身后的某物洒出了手中的东西。灰色的刀影像是没有任何阻碍一般从江不仪身上直滑而下,但却没有丝毫效果,仿佛就仅仅是一道影子。

郭七捂着面庞剧退,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就在刚才,他从江不仪身后发动的奇袭非但未能建功,反而被撒了一把奇怪的粉末在脸上,他猝不及防间一吸入这些粉末,头就浑浑欲裂一般剧痛起来。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做了什么?!”郭七难以忍受地嘶吼着,原本浓厚的灰雾在一眨眼间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洁白的月光照亮了这一整片区域。

江不仪慢慢地逼近捂着脸庞的郭七,不急不缓道:“你幻术里的攻击并非全部都为真实,有相当一部分只不过是纯粹的混淆视听的虚影。若是想要明显地伤到我,光凭你的幻术明显还不够,你注定会在某个时机亲自出手,我有理由这么认为。”

“至于送你的礼物,你就好好消受吧,虽然只是一种迷心乱神的药物,但对于半疯的你,可不太容易吃得下来。”江不仪与捂着脸的郭七间的距离已不足十步。

‘吼’!

就在这时,江不仪原本所在的位置被硕大的蛟龙头颅犁过,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但江不仪显然并未停留在原地,一个闪烁间躲过了这声势浩大的攻击。紧接着顺着长长的蛟身飞奔而上,两声轻响传来,一把银刀,一把水刀分别插入了黑蛟两侧的眼睛,再一划,带出大片的鲜血。

黑蛟震耳欲聋的吼叫起来,同时发疯一般甩动着头颅,试图将站在自己头上的男人甩落下来。但立于黑蛟头上的江不仪却纹丝不动,将两把刀狠狠地刺入了黑蛟的头颅中心,一瞬间,水刀重新化作水流,冲入黑蛟的脑内搅得一塌糊涂。江不仪双手握住银刀,用力地往下划斩,最终将黑蛟的头颅剖开一个同样硕大的伤口,大片的血液顺着伤口飞溅而出,这景象几乎堪称壮丽。

在头颅被划开之后,黑蛟终于失去了力气一般,头颅重重地砸在地面,掀起一片厚重的尘土。与此同时,弥漫了整个小镇的雾气也失去了控制一般,天空中以惊人的速度凝聚起一大片云朵,再以同样惊人的速度落下了一大片雨瀑,其剧烈的程度像是要清洗这一整片大地。

破开黑蛟头颅的男人从空中落下,踩在已经失去了神采的蛟龙尸体之上,猩红的血液浸透了男人的黑衣,瓢泼般的大雨冲刷着男人面具上的血渍。在漆黑的雨夜里,男人漆黑的身影犹如一尊漆黑的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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