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过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走近了,陈曜珒会把一道题讲三遍,哪怕最后还是得出同样的结论:陆婧不适合学理科。
陆婧教他写作文,发现他的字写的很好看,行云流水,笔锋犀利,但在陈曜珒写屈原投江三次,司马迁宫刑四次之后,陆婧忍无可忍了。
“停笔!你能不能写点时政新闻!”
陈曜珒脸色平静,又落笔,陆婧越看越不对劲:“一小学生离奇失踪三天,家人登报寻找,最后竟然……”
陆婧按住他的手腕:“这什么新闻?”
陈曜珒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轻扯唇:“我弟走丢了。”
陆婧似乎要碎了,良久,她说:“最后呢?”
陈曜珒短暂的意外了一下,声音压低:“离家出走而已。”
陆婧:“……”
陈曜珒:“……”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微妙,商墨在下课后凑过来小声说:“诶,小鱼,你觉不觉得你们俩走太近了。”
小鱼是她的外号,因为她小时候喜欢吃酸菜鱼而得名。
陆婧扬眉:“是吗,我注意些。”
“陆婧,帮忙递一下陈曜珒的作业本。”政治课代表忽然插入对话。
陆婧看向陈曜珒的桌子,政治作业他敞在桌子上,估计是刚写完,陆婧顺手就递过去。
在作业本从她眼前划过的时候,她看见了陈曜珒的名字。
一直以来,她和商墨都以为是耀今这两个字,此时她才发现不是。
曜,日光。珒,美玉。
被照耀的美玉,这个名字寓意很好,就是念起来不太顺耳,陈咬金。
陆婧想到,她的名字好像也是这样。
婧,一指女子有才能,二指女子姿态美丽。
但是
陆婧,路径。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挺好玩,陆婧笑,她不信缘分,但相信会起名的家长。
陈曜珒回来后就看见她在座位上笑,很是莫名:“怎么,楚原又开讲座?”
楚原一脸严肃的把视线从手机里移开:“曜哥,小禾那出事了。”
陈曜珒立刻迈步离开,甩下一句:“你联系牧阿姨,让她先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楚原也开始打电话,陆婧被他们的动作搞疑惑了:“怎么了?”
楚原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挂断后仍然神色凝重。
“你认识禾野?”
“好像,认识。”陆婧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的感应更强烈,她直觉自己认识这个人。
楚原说:“你跟我来。”
紧接着,楚原轻车熟路的跑到操场后门,登记了一下就带她出去了,陆婧没问去哪,因为情况看起来很紧急。
直到坐上出租车,他才斟酌道:“陆婧,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保密,并且,不要去问禾野。”
“三年前,我和陈曜珒考去了外省上初中,中间只有寒暑假回来,一直到后来上高中家里让我和陈曜珒回来上学。禾野在那期间遭遇校园霸凌,殴打辱骂,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他抗拒任何事情,包括熟人以外的人,而现在他在家里砸东西,因为他找不到自己收藏的作文了。”
说到这,陆婧眸光黯淡一瞬,同时想起了这个人,禾野,初三休学的乖孩子,她以前碰见过禾野被欺负,出手帮了他,还送给他一个创可贴。
楚原满眼希望道:“那篇作文,是你一模写的,所以,麻烦你去劝劝他。”
陆婧了然:“我去,行吗?”
“试试吧。”
很快到了一个小房子里,陈曜珒站在屋门口:“禾野,你开门,我站累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曜珒看见了她。
“楚原,你带她来干什么?”陈曜珒语气不如平常,夹杂了寒意。
楚原挠头:“那个作文,牧阿姨说署名叫陆婧。”
陈曜珒拧眉,对她说:“你知道了?”
“嗯,了解大概。”
陈曜珒神色不明,一字一顿:“我能相信你吗?”
陆婧的睫羽挡住她眼中的沉郁,声音很轻,轻到听不真切:“或许呢。”
或许,我曾经也孤立无援过呢?或许,我没有遇到为我奋不顾身的朋友呢?
陈曜珒让开一步,没再说什么。
陆婧慢慢开口:“禾野?你记得我吗?”
“我是陆婧。”
话落没多久,门被打开了。
门里的少年身形瘦弱,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不堪,本来温润的眉眼,因为他的形象显得颓废。
禾野的眼睛少见的亮起,声音很哑:“你真是陆婧?”他见她时,陆婧还带着银丝眼镜。
陆婧点头。
禾野唇角有了弧度:“陈曜珒,你怎么认识她?”刚刚门外的对话,他听得见。
陈曜珒没想到他会开口:“我同桌。”
禾野垂眸:“挺好的。”
陆婧试探的问:“你可以给我一瓶水吗?我有点口渴。”
禾野果真走出来从冰箱拿了一瓶水给她:“没事你先走吧”
陆婧不敢太过度找话题,只能颔首:“那我先走了。”
告别完,她匆匆离开,水也一并带走了。
陈曜珒开口,听不出悲喜:“楚原,送她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