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婧第二天就去染发了,雾霾蓝太招摇,她换成了蓝黑色,显得正经点。
“牛啊姐妹,这么快就拿下工作!”乌梅笑得开怀。
陆婧抿了口酒,似乎觉得不太对口味,又放回去了:“是啊,准备当牛做马了。”
乌梅嫌弃她:“这么好的工作你还嫌?”
“敬虹的老板,挑剔到看不了头发少辞退人,我比头发丝还让人看不下去。”
“为什么?”
“我气人啊。”
乌梅无语:“滚吧,该上班上班,最好和关松发展一下…”
“不行,他年纪小,我不喜欢这种弟弟,我还是觉得你适合气场强大的。”乌梅又改口。
听到这句话陆婧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人—陈曜珒。
气场强大,是那种无声的强。
片刻后,陆婧嘲笑自己不经事,怎么还惦记这个。
让她没想到的是,陈曜珒接下来的操作。
给她转发有关自己的新闻,一天一个,然后挨个评析人家写的真实度,请她吃饭,找她遛狗,买的名贵首饰都被退回去也不气馁,天天一副正儿八经的做派,办的都是幼稚事。
新闻都登了他一下子拍卖了四五件古董首饰的事。
有一次他发过来个关于他和小明星的绯闻,直接按了语音过来解释,完全就是胡编乱造,这小明星是他堂妹。
得亏陆婧从上学时就爱看各种新闻,要不得被烦死。
陈曜珒攻势渐明,陆婧依旧态度坚定,朋友,只能是朋友。
她第一个案子结束那天,已经是上班后几个月了。
公司里对她非议不少,毕竟公司很久没招人,一来就是个不好相处的美女,她多多少少被冷落,适应了一个月后才上手接办,案子棘手,她初来乍到也不了解情况,费劲不少。
父亲打来电话说教,说她为什么不回到原来的公司,又催她回家,说文母领导来了,找她有事,大概是帮忙。
很不凑巧又下着大雨,她没有带伞,今天似乎不太妙。
一种莫名的“矫情”犯了,她忽然很想安静的吃个饭。
转眼就看见陈曜珒黑衣黑裤,背着一个大包,在雨幕中眉眼柔和下来,含笑等着她,仿佛高中时总冷冷淡淡的好学生。
路边的灯昏黄,渲染出光晕,此时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虚化,她只能听见陈曜珒说:
“陆律师,赏脸吗?”
她强迫自己冷静,心里有不安在蔓延,拒绝:“陈曜珒,别来找我了,我不喜欢你。”
陈曜珒的动作一顿,低下身与她平视,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近在咫尺的的距离,她却不敢跨越。
陆婧下意识躲开目光。
陈曜珒却强势的别住她下巴,轻飘飘的问:“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脸红?”
陆婧还没开口,身后一个声音唤她:“学姐!你没带伞吧!”
关松跑过来,看见陈曜珒自然的点了点头打招呼,然后问陆婧:“学姐,今天的案子我有事要问你,吃个饭吧。”
陆婧看了眼陈曜珒,后者唇角绷着,眼神很不爽,陆婧想了想,这也是一种无声拒绝:“好。”
“抱歉,今天,有事了。”陆婧对陈曜珒说。
陆婧以为他要生气了,陈曜珒却抵着下颌,轻笑:“那不行,我这人毛病多,今天吃不了,容易死缠烂打。”
关松面色不善的看他,他直接无视,就直勾勾盯着陆婧。
陆婧:“吃了呢?算没事?”
陈曜珒很不要脸的回答:“也死缠烂打。”
陆婧:“……”
关松开口了:“学姐,再不走要饿肚子了。”
陈曜珒懒得理他,拆穿:“你穷的没饭吃了?晚两分钟还能饿着你?”
关松倒是不敢赌,毕竟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容小觑。
“学姐今天跟我吃,请回吧。”
陆婧终于忍够了:“关松,回去吧,我一会自己吃。”
关松愣住,随即低头,失落非常:“知道了。”
他走后,陈曜珒依旧笑着,不过此时的笑里有几分看不懂的情绪:“陆婧,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
陆婧“啧”一声:“陈曜珒,我说了不喜欢…”
陈曜珒没等她说完:“我有问乌梅你的情况。”
言下之意就是,我了解了,不用装。
陆婧内心骂了乌梅十个来回,面上风轻云淡:“她乱说的。”
“为什么?”他重复那个问题。
陆婧眼见事情到了这,摊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有结局的事,干脆不要开始。”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小鱼,你这是先入为主。”她听见他认真的说。
他们视线交汇,陈曜珒丝毫不像玩笑的语气让她心神大乱:“我可以不要陈家的股份,身上的财产,只有意礼,咱俩旗鼓相当。”
陆婧只觉荒唐,后退一步:“你别闹了。”
律所旁边应该是个新开的清吧,放着歌,是她挺喜欢的那首:
“到底患了什么病症”
“天色渐晚时我最爱分神”
“荒芜的心事认真的在撩人”
“……”
“不想假装矜持错过缘分”
下一句陈曜珒接上了,不过没唱,只是陈述,他主动向前一步,逼得她无路可退:“听见了吗,离你爱我还有几个时辰。”
陆婧心绪不宁,还是退让了:“回家,我会考虑。”
陆婧坐上车后才发现,他准备了捧郁金香,还有蛋糕。
“恭喜。”他声音淡淡,终归有几分失落。
陆婧也不想多说,到家后拿起手机就离开。
走到一半,手机响起,她心里正乱,随手就接了:
“喂,曜哥什么情况,成功了吗?”
陆婧懵了,这谁?听起来耳熟啊。
没等她开口,那边又喋喋不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表白了吧!什么感受啊?你猜我翻到什么了?你高中毕业照,直勾勾盯着人家陆婧,那时候就居心不良!”
那边估计是习惯他的不回答,继续叨叨:“嫂子呢?在旁边吧?她知不知道你为了她开公司的事啊?”
陆婧的脑子里像是有烟花炸开,让她难以置信。
陈曜珒,喜欢她很多年?
开公司?意礼吗?
不吃辣却开火锅店,大学时他偶尔的联系,重逢后的一次次例外,明目张胆的护短,似有似无的暧昧,这都不是一时兴起。
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她心心念念的东西,兜兜转转回到她手上一样,酸涩,但饱满。
陆婧几乎是一瞬间就转身回去,坚定,坦荡,仿佛回到了年少轻狂的时候,她忽然很想任性一次。
只是觉得,陈曜珒等了那么久,她不能因为权衡利弊就抹杀自己的,和他的感情。
至少,她努力一次。
陈曜珒也没走,估计是发现了不对,不出意外,刚刚是楚原,她和陈曜珒拿错了手机。
陆婧敲开他的车窗,陈曜珒眸色很深,意味不明。
陆婧鼓起勇气,眸中倒影出他的面容:“陈曜珒,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去火锅店,可以打折吗?”
陈曜珒愣住,几秒后才回神,他的目光慢慢灼热起来,眼睫因隐忍而轻颤,情意浓烈:“你说什么?”
陆婧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我说,无论结果怎么样,我现在想跟你谈个恋爱,你有意见吗?”
陈曜珒安静片刻,眼神落在她身上,然后快步下车走过来,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入怀中,埋在她肩膀处,搂的很紧,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全部贴在一起。
淋过雨的衣服还有些潮意,或许,还有她肩膀处的湿意。
陈曜珒身上的木质香气裹挟着她,无处不在,她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存在。
陆婧哭笑不得:“陈曜珒,你是哭了吗?”
陈曜珒声音闷闷的,带着些低哑:“陆婧,火锅店不能打折,老板娘只能免单。”
陆婧笑了,趴在他怀里:“所以你哭了吗?”
笑着笑着,她也有些眼泪出来,久别重逢,遗憾圆满,她好像,也在被月光照着。
但是分别时,陈曜珒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拎着她的包,姿态散漫,语气还带着不满:“陆婧,交代一下,男朋友约你吃饭,你跟别人去?”
陆婧一时没适应男朋友这个称呼,还顿了顿:“你那时候不是男朋友。”
陈曜珒气笑了:“行,是,您说的是。”
陆婧赶紧捋毛:“以后不会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陈曜珒满脸写着“作”,带着戏谑的笑意:“今天不哄我,明天就能埋了我。”
陆婧无奈:“我不会知法犯法。”
陈曜珒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是想跟我合法?”
“……”没人告诉陆婧,这狗东西谈恋爱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