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牛天师啰里啰唆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的时候,Gaia脚踝上的翠绿玉镯却在一点点发黑,只不过程度很是细微。
Gaia动不了能量、或者说法力;而牛天师也深陷在回忆里不断诉说,因此二人第一时间并没有察觉到这一情况。
只能说慈心道人这个老不死的,阴魂不散。虽然她被卡拉姆打退了,可是这个镯子却不敢取下来,只要Gaia还戴着它一天,慈心就永远留有余地。
渐渐的,Gaia困意渐浓,坐在地上睡了过去。见状,牛天师也是微微一笑:“唉,这孩子被山火瘴气熏得太久,老头子还在这唠家常,真是糊涂了!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啦。”
……
Gaia的梦里。
她好像变成了当年镇南关上的那个小孩,衣不蔽体饥冻困厄,在寒冬的野地里缓慢地行走着。它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看不清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觉得既冷,但身上又仿佛暖洋洋的,只是一直往前走。
牛天师来了,他看见了自己,很高兴地走了过来。
Gaia自己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亲自看着自己被牛天师细细地洗刷好了,牛天师宽厚的手掌抚过它的额、它的眉。
牛天师是笑着的。
它被牛天师慢慢地平放在了一块大案板上,牛天师使用锋利的剑气分解它的腿、它的骨。
牛天师是肃穆的。
Gaia听见牛天师说:“仁慈心善的主啊,感谢您在冬天赐予您卑贱的仆人一头牲畜。按照惯例,我将一条腿献给您,剩下的,就由您卑贱的仆人斗胆使用。啊,我仁慈心善的主,您卑贱的仆人将永世铭记您的恩德,愿您伟大的荣光常常照耀世间。”
它一点儿也不害怕,反倒有些好奇牛天师要如何“使用”自己。
……
“醒了。”牛天师严肃的神情映入Gaia的眼帘,“自己看看你的脚吧。”
也不知是不是慈心被打得发了狠了,原本翠绿的镯子此时已经漆黑一片,镯子以下脚掌的部分也已经被完全染黑,而且隐隐有向上发展的趋势。
“这个毒非同小可,为师也只能暂时压制。你最近不要动用法力,一切等回国再想办法。总之,这段时间你就安心静养,有消息后我会通知你。”
Gaia刚从朦朦胧胧的梦境里返回现实,没想到就遇上这样一幕,实在不亚于当头棒喝。在梦里,她化身大师兄卡拉姆,重现了百年前大师兄被牛天师收留的那一幕。然而,在Gaia面前一向温和慈祥的牛天师,却要拿自己的一条腿,去献给那个什么主。这让Gaia如何接受?偏偏在梦里她还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意识,温顺的好像一头小绵羊。如此诡异的梦境,眼前只有师尊一人,又该向何人诉说?
此刻,她只感觉很是落寞。
只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Gaia在羊大国多年,与当地文化多有接触,虽然不信教,但也听惯了人们对“主”的称呼。Gaia的腿,也是慈心害的,再加上她在山火环境下听着卡拉姆的故事睡着,几番交融之下,潜意识就编织出这样一个梦。
不过,梦里的牛天师好像根本没把自己当人看,就连Gaia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是人是畜。另外,梦里牛天师最后说要使用自己,究竟是何意?
唉,梦毕竟是梦,太讲究梦能预知反而患得患失,Gaia索性不再思考。只是,在回程的飞机上,梦中的那股又冷又暖的感觉始终洋溢着全身,说不出来是舒服还是难受,倒是让她难以自拔。
“回去之后,你就不要去我那里养病了。我给你安排好了京城军队第一医院,你就在那里吧。回去之后不要动用法力,安心调养便是。”
“啊,为什么?”Gaia很是不解。
“我们这一去一回也有个把月了,你去我那里还有谁可以找到你?秦枫马上出关,多的话我就不说了。”
Gaia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莫名泛起。这,就是梦里所说的“使用”么?抑或与梦毫无关系呢?
梦啊,你说它与现实无关,它偏偏有些说得通的地方;可你要说梦能预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能预测到。
牛天师派Gaia来,本就是几大天师利益争锋之下,妥协的结果。目的就是一方面偷取秦枫的代码思想,另一方面使用美人计迷惑秦枫,使其为天师们效力。然而Gaia也是人,不是工具。尽管她有着三段情史、三个孩子,可她自认并不算是一个随意之人。反而是极高的才华和富有底蕴的家世与师承之下,她依然还是颇为自傲的。如今将要以一个低人一等的病人身份,还不能动用法力。这种落差感,偏偏还是师尊的意思,无法反抗,让Gaia很是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