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夜惊心动魄,沧赫山望月仙湖再度迎来了清晨的明媚阳光,没有了昨夜群英聚首、争夺名次的热闹场面,亦不见白钧离与老铁匠两大高手各显手段的震撼瞬间,只有薄雾缭绕、清露垂枝的宁谧景色,一显祥和之色。
此时,叶璘一行人正在宽敞官道上悠悠前行,五人话匣打开,谈讨着隐藏在望月仙湖中的秘密。
“说实话,我看那白钧离不像大非大恶之人,而且老铁匠好像还跟他很熟,若是白钧离如妖族那般穷凶极恶,老铁匠岂会与他一路?”周金道出自己所想。
“哼!妖族人能好到哪里去?周金你忘了他可是想直接杀光我们,你倒是替他说起话来了。”李超凡摇头晃脑道。
闻言,周金瞪了李超凡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是非不分啊?谁替他说话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左手负背、右手执扇的叶璘走在人前,不言不语,双眉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揣摩着昨夜的点点滴滴。上官轻雪于一旁侧目看着叶璘的神情变化,轻声道:“你是不是在想……老铁匠与燕坞的关系?”
闻言,叶璘嘴角掀起一丝笑意,给上官轻雪投去赞赏的目光。
“周金无错,白钧离并非恶人,人既能分好坏,妖族岂能不分善恶?若我所猜不错,如今妖族内部已经生出裂痕,白钧离一派,以及白钧离口中的“墨轩”一派,从白钧离生怕死灵殿的秘密被墨轩知晓,就可见一斑。”叶璘道。
“那燕坞与妖族又有何干系呢?”陆清语不解道。
“清语所疑,正也是我在苦思之处,虽然我也不解燕坞与白钧离有何渊源,但至少白钧离没有骗我,他对人类估计真的没有恶意,而他的目的就是……找到燕坞!”叶璘断言道。
此言一出,除却上官轻雪,其余三人皆是一惊。李超凡沉声道:“白钧离,他一个妖族第一高手,他找燕坞干什么?难不成,他想拉拢燕坞帮他对抗墨轩?”
“这是其一。其二,妖族卷土重来之势渐起,人类一方中缺乏顶级强者坐镇,而燕坞实力可观,若是他在,对于如今妖族来说,可以起到强大的震慑作用,令妖族投鼠忌器,说不定可以拖到太初魔主重现世间,以目前看来,这燕坞的消失之谜,就是去了鬼域数千年。”上官轻雪分析道。
“不错!而这老铁匠,也是不简单呐!”叶璘一笑,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闪烁出智慧之光。
“这老铁匠隐藏的的确够深的,在穆兰城这么多年,我竟没发现他是如此厉害的强者。”李超凡道。
“若是能让你发现,他还是燕坞之子吗?”叶璘失笑道。
“什么?不会吧?燕坞之子,老铁匠是燕坞的儿子?”周金无比震撼,叶璘的猜测之胆大让几人瞠目结舌。
“你们可将老铁匠的名字倒过来念试试。”上官轻雪提醒道。
“金焱……焱……燕!燕惊!老铁匠是燕惊!”周金震惊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忽略了他的名字,燕惊之名我曾听我父亲提及过,相传他惊才绝艳、天资无双,十岁便突破九转境,二十一岁突破天存境,可谓少年英才、意气风发,然而正当他如日中天、名动四海之时,他却封住修为、千年不习,与恋人隐居山水之中,过上了不问名利问清平的生活,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是他!”
“可惜了冠古绝今的天赋,按理说突破天存境便可保得容颜不老,他竟然老成了这副模样了。”李超凡叹息道。
“怪不得老铁匠要白钧离快些找到他的父亲,如此一来便能说得通了。”陆清语点点头,恍然道。
“可是那个墨轩哪来的这么大的势力与能耐?连白钧离与老铁匠都感到无比棘手?”李超凡有些不解道。
叶璘眼睑低垂,略微沉吟道:“超凡问的不错,唯一能解释的就是……”
叶璘说到最后卖了个关子,但周金四人仿佛已经猜想到,皆是神色一凛。
“异域……”上官轻雪细声道,周金几人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如果真是牵扯到了异域,那自是相当麻烦。
“不管是异域还是什么,妖族的野心昭然若揭,连白钧离这个妖族第一强者他都敢公然叫板,这个墨轩很危险。”叶璘沉声道。
“我打算将此事告知我父亲,以早做万全之策!”上官轻雪道。
“你们记住,死灵殿一事极为隐秘,只能告诉你们极为信赖之人,妖族一旦知晓,定会阻止白钧离,那将会功亏一篑,虽说燕坞生死未卜,但若是真能够归来,亦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帮手。”叶璘叮嘱道,几人也只事态严重性,皆是颔首。
“我们为观望月仙湖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路线,可以直接绕过南陵城而前往春山城,今日我们便赶到春山城在那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前往迷雾山脉。”叶璘道。
春山城一家客栈内,满桌珍馐佳酿,叶璘几人围桌而坐。
“周金,为何白钧离对你们出手后,你们的气息消失许久?令我担心异常,一度认为你们已惨遭毒手。”
叶璘端起酒杯轻泯一口道。
“当时太惊险了,若是老铁匠再迟一息时间赶到,我们就化为飞灰了。”陆清语心有余悸道。
周金一口饮完杯中之酒,道:“是啊!当时,我们一路向春山城逃来,半途中,上官姑娘决意回去援助于你,再三考虑之下,我们本打算一同回往沧赫山,岂料突生异变,一股强大绝伦的力量将我们笼罩,在那种威压之下,我们发不出丝毫力量,千钧一发之际,突现一道空间裂缝,我们几人顿时被吸入裂缝中,随后就见到了那老铁匠。”
叶璘顿时明了,原来当时察觉不到周金四人气息,正是四人已经处与空间裂缝中,周金虽然一笔带过,可叶璘能想象出当时那种危急万分的场面。
“荒唐,回来一起给我陪葬吗?该罚!”叶璘“啪”的一声将一杯酒放到上官轻雪的面前,佯作怒容道。
话虽如此,但叶璘此时的心情却是无比愉悦,此次脱难已是万幸,这也更加奠定了叶璘要保护身边人的想法,那种失去后的痛苦,他已经体会了一次,比前生徒弟的背叛,更痛三分。
正在安静喝茶的上官轻雪双眼无辜的望着面前的一杯酒,她明知叶璘不是真的生气,但让从小滴酒不沾的她喝下一杯烈酒,着实有些为难。
看着叶璘、周金以及李超凡三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陆清语不禁疑惑道:“真有那么好喝吗?”
“当然!这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志士,他们可以视名利红颜于无物,却要为了斗升美酒而甘愿折腰。”叶璘笑道。
陆清语半信半疑的点头,随后望向上官轻雪,此时她羽眉微蹙,还在看着那杯酒,满是无措。
募地,上官轻雪似是鼓起了勇气,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好!上官姑娘海量。”李超凡一拍手道。
只见上官轻雪绝美的玉颜此时微微泛红,抿着红唇,似是有些回味。
“如何?”叶璘带着笑意问道。
“有些热、有些辣,唔……再来一杯吧。”
上官轻雪将酒杯伸到叶璘面前道,令几人顿时目瞪口呆,叶璘也是微微呆滞。
“小二,过来上个大杯,哦不……上碗,要大碗!上官姑娘,今天我们不醉不休!”李超凡哈哈笑道。
“真那么好喝啊?”陆清语的好奇心被严重勾了出来。
“清语你也来试试!”
叶璘也倒了一杯酒递给陆清语,陆清语也学上官轻雪,一口饮尽。而后下一刹那,陆清语神色一阵痛苦,一口将酒水直接喷了出来,洒了李超凡一身,大笑声自叶璘与周金口中发出,掀起一片欢乐。
夜色朦胧,月光撩人,夜晚的春山城降下沥沥细雨。
“诸位,离迷雾山脉百兽齐出日已不足二十五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迷雾山脉,然后余下的二十几日里,我们不仅要找到灵根,还需潜心修炼,以壮大自身,迷雾山脉会遇到各种危机,我们不止要面对来自妖兽的威胁,还要预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类,多一份实力,便多一份生存的机会。”
叶璘环视众人道。
“哼,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招惹我们,我让他尝尝炎雷的滋味。”李超凡摩拳擦掌,显然早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大干一场。
“迷雾山脉离此并不远了,今晚早早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一早我们出发。”
叶璘淡笑道,两名女子闻言颔首,而后进了另一间房,叶璘透窗观星空,暗暗设定着迷雾山脉之行的计划。
“周金、超凡,近些年来,妖族的活动频率愈加频繁,此次迷雾山脉百兽齐出日,八方强者齐聚,妖族极有可能也会插上一脚,到时一旦见了妖族,那必定是不死不休、血溅五步的场面,你们自出道以来,很少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对决,届时,很有可能就会丢了性命,你们害怕吗?”
叶璘转过身,对二人道。
“怕个屁啊!我早就想会会那些个狗东西了!”李超凡恶狠狠道。
“叶璘,我知道你言外之意是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放心!若是怕,就不会来了,连白钧离这个空间法则境强者都面对过,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周金话语铮铮道。
叶璘闻言,笑道:“说到白钧离,说实话我对此人比较有兴趣,我从白钧离身上能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熟悉的气息?”
周金与李超凡讶异道,白钧离是太初魔主死后才崛起的,而叶璘今生从未见过白钧离,两人并无交集,熟悉的气息从何而来?二人有些不解。
“嗯,我总感觉和他似曾相识。”叶璘思忖道。
昏暗的灯光下,叶璘三人皆是沉默无言,周金与李超凡不一会儿就静坐修炼了起来,唯有叶璘垂首沉思,上官轻雪与陆清语所在的房间早已熄灭了烛火,显然已作休息。午夜临至,整个春山城一片安宁。
烟雨洗清秋,微风过小楼。在一场细雨过后,乌云悄然拨开,春山城月色朦胧、雾霭氤氲,空气湿润且充斥着泥土的芬芳,清新的空气充满沁人心脾的气息。
一处屋顶之上,叶璘斜坐在此、对月畅饮,随着一杯美酒顺喉而下,叶璘带着微醺举杯邀月。
“妖族,既然燕坞不在,我便来送你一份大礼。”叶璘暗自低语。
话罢,左手曲指一弹,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闪过夜空,以极快的速度向南方掠去,看着这道黑影,叶璘扬起嘴角,带着一丝邪异的微笑。
“为何枯坐独饮?有心事?”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官轻雪那曼妙动人的身姿出现在叶璘的视线中。
闻言,叶璘笑道:“心事没有,兴致倒是有,今夜月色正好,另有佳人美酒相佐,实乃人间美事。来,陪我喝一杯”
叶璘翻手取出一只玉杯,斟满烈酒,上官轻雪也不含糊,顺手接下,与叶璘碰杯示意后一饮而下,随即递给叶璘示意再斟一杯。
“哈哈哈……”一口饮完烈酒的叶璘突然大笑起来,让上官轻雪着实有着些许费解。
“为何失笑?”上官轻雪疑惑问道。
叶璘摇头笑道:“大名鼎鼎的太清殿上官二小姐,金枝玉叶、天姿国色,甚至那些青年俊杰都为你作了一句词,叫什么“冷颜霜面凝傲骨、寒风愁见美人心”,可见你在外人眼里有多清冷高雅,想不到此刻化作了一个讨酒喝的酒徒,怎能不引人失笑?。”
闻言,上官轻雪顿时白了叶璘一眼,而后微微一叹,轻声道:“在外人的眼里,我出身高贵,是个名副其实的天之娇女,引得旁人羡慕,可是谁又能知我的不幸?四岁时,我的母亲便身染重疾而撒手人寰,而我的父亲一心为了将我的姐姐塑造下一任殿主,不惜亲力亲为地对她早晚潜心教授,从修行习艺,到治理政令;从四书五经,到军事战略,他对我姐姐无不百倍用心、万般教导。他对姐姐寄予厚望,却忘了我的存在,所以我自小便随爷爷生活于后山十年,这十载春秋里,我们父女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我不知道什么是母爱,更不知何为父爱,除了爷爷,我的童年只剩下孤单与失落。成年后,因为天赋过人,父亲方才注意到我,可对于彼时的我而言,他对我的关注,我早已觉得可有可无,你们都说我性子清冷,可诸如此类的一切,让如今的我怎么能够欢声笑语得起来?更可恨的是,我尚在襁褓时,我的父亲……他竟私自将我许配了出去,我的一生大事,就这么毁了……”
说到最后,上官轻雪一双眸子已然微微泛红,不甘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悲戚。然而坚强刚毅的性格使然,上官轻雪还是抬起头来深深呼吸,尽力将心中的酸楚与苦闷压下。
“难道是北域王家?你的未婚夫,便是那个王志明?”叶璘剑眉一挑,猜测道。
上官轻雪看了叶璘一眼,而后点点头道:“是!就是王家,王家的根基雄厚,家大业大、人丁旺盛,我父亲想将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便私自做主定下这等大事,自从我记事以来,王志明就长居太清殿,因其天赋极好,被我父亲收为亲传弟子。”
“倒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但是王志明此人,品性不行!”叶璘一杯杯地喝着酒,还不时地递给上官轻雪一杯。
“如你所言,王志明心胸狭隘、自负高傲,所以我对他并无好感,我多此向父亲提出退婚之事,可我父亲总以信誉为借口,不但没有应允我的意见,反而还怒斥我胡闹无礼,后来在我宁死不屈之下,我父亲给我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我在二十三岁之前能以自身实力突破至天存境,便可应我退婚,但若达不到,那便一切照旧,明知道父亲是要让我知难而退,可我还是想试试,于是我开始拼命修炼,开始参加武斗大会以磨练自己的实力。我的童年本就孤寂,成年后大部分时间亦是在修炼中度过,从而造就我沉默寡言的性格。可纵使我已然极尽努力,但到目前为止也仅在九转四境罢了,二十三岁突破天存境无异于登天之难,我如今已二十有一,可天存境依旧是遥遥无期、望而兴叹。”
上官轻雪凄然自嘲,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下,用烈酒冲刷着心中的苦闷。
叶璘闻言,不禁暗自皱眉不已,王志明已经被他列为必杀名单中,可此时王志明摇身一变,成了上官轻雪的未婚夫,杀是不杀,令叶璘一时有些举棋不定,毕竟上官轻雪有恩于他。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放弃无谓的抵抗,静静等待婚期来临,二是与你的父亲斗争到底。”
叶璘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道。
闻言,上官轻雪摇头道:“我不想嫁给王志明,可我若是无法按期达到天存境,再也没有借口去忤逆我的父亲,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的婚期为何时?”叶璘突然问道。
“三年后,问这个何为?”上官轻雪蹙眉道。
“如果轻雪不想嫁给王志明,我来帮你解决掉这个问题便是。”
叶璘笑道,浅浅的笑意却暗藏冰冷,上官轻雪不想嫁进王家的想法,正好足够给予叶璘一个杀王志明的理由。
上官轻雪闻言,又看了看叶璘嘴角的笑意,急忙道:“你想杀了王志明?不行,你若杀了王志明,王家与我父亲决不会放过你,即使我对他并无好感,我也不会坐观你杀他,毕竟王志明乃我父亲的亲传弟子,平时对我也算不错,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你这是在将你自己往绝路上逼。”叶璘皱眉道。
谁知上官轻雪无比倔强道:“那也不行,抛开王志明与我父亲这层关系不说,也不能为了我,而把你陷入危险境地。”
叶璘沉默许久,突然起身伸了伸懒腰,道:“那也无妨,我可以不采用武力,不过此事我管定了,只要你不想嫁给王志明,我自有办法助你脱离这场婚约,且令你父亲与王家,无话可说。”
“你有什么办法?”
上官轻雪有些吃惊,她实在想不出叶璘有何办法能令她父亲与王家屈服。
叶璘淡淡一笑道:“强者出面干预行不行?空间法则境强者,或是时间法则境强者,乃至……无始境。”
最后三个字如一道惊雷般在上官轻雪耳边炸响,使得她震惊无比,她自是知道叶璘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可也万万想不到叶璘竟会说出此等话来,请来无始境强者!这当今世上有几人能办到?
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风采卓然的男子,上官轻雪久久说不出来话,因为叶璘的神秘程度,在她心中又更上了一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