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当然，亚特兰斯毁灭了很久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
李长天有点无语，但还是谦虚的表示自己历史没学好。
这个老师啥啥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没事干提问……
阿瑟·斯托克倒没介意，介绍道：“三百多年前，极北无人境的妖魔偷袭了亚特兰斯，然而在一开始却没有人注意到那异样的灾难开端……”
无人驾驶的车厢行驶在白皑皑的雪原上，车厢内是阿瑟·斯托克苍老低沉的声音。
阿瑟会选择今天带李长天出来，大概也是因为今天天朗气晴的缘故，万里无云也无飘雪，视野十分开阔。
李长天思索着他老师的话，想到他刚来职业协会看到的走廊上的妖魔标本，犹疑着开口：
“异样……指的是，‘腐化者’吗？”
那标本下他记得有特别提到亚特兰斯。
“不错。”阿瑟面露赞许，缓缓道，“腐化者是一种特殊的妖魔，它可以靠自我分裂进行繁殖……不过单一的它们非常弱小，只不过是一阶妖魔中最低劣的存在。
如果只有个位数的腐化者，若是不小心被它缠上，也就是短时间内会变得乏力，时间久了才会有性命危险。
但是腐化者会不断分裂，一旦数量超过三十以上，它们就能直接裹住一个成年人并且在一分钟之内将他杀死，被杀的人尸骨无存。”
“……被吃了？”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准确一点，是被‘腐蚀’了，就如‘腐化者’这一名字。”
“……”
李长天起了点鸡皮疙瘩，想不到那看起来很弱小的妖魔居然有直接把人腐蚀干净的能力。
“所以亚特兰斯的毁灭，是因为没有及时发现并清理落单的腐化者，导致腐化者肆意繁殖导致的吗？”
“并不完全，因为腐化者其实很容易被消灭，它们下手的目标也多是毫无反手之力的平民，但正是因为平民大量死去导致城里的防卫重点失了偏颇，导致大量妖魔破城而入……”
李长天一路听阿瑟·斯托克说着一座人类城池毁灭的历史。
半途，大概在距离雪鹰城十里左右的时候，他看见了一排满是积雪的一排房屋，像是村落。
李长天本想探出车窗看看究竟，就被阿瑟一把拽了回来。
“不要窥视暗处……你永远不会知道黑暗中会不会就藏着一只妖魔。
人和妖魔敌对万年，人类看见低阶的妖魔就会将之消灭，妖魔看见人类也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阿瑟的语气淡然。
可李长天不解：“如果有妖魔，我们路过的时候他不就看见了吗？”
“除了驱动阵，这车上还有隐匿阵法，不到三阶的妖魔是无法准确捕捉我们位置的……除非它的听力很好。”
人类将妖魔分为七个阶段，简单用一~七的数字简单称呼，但实际上也有详细的名称：初兽，蒙智，精人，慧恶，祸地，刑天，虚无。
好像这七个阶段的分类是有某种说法的，但奈何原主学艺不精，李长天也专注阵法的学习对妖魔的知识无甚了解，只知道自己身体的老爹埋葬在兰德勒堡垒的时候，就是一只五阶的妖魔袭击……
而最后的结果则是：
妖魔被逼退，人类的职业者死的死伤的伤，还赔上了一座边境城市……
大概类比一下，就是五阶妖魔能轻松毁灭一座城市；
那……六阶、七阶这些更厉害的妖魔呢？是不是有灭郡、灭廷灭国的伟力？
脑海中下意识展开联想。
“……”
联想着联想着，李长天忽然就后悔选了这么个高危职业。
说起来，一个月过去，他回去的时候应该就能把上个月的工资给领了。
而且见习职业者的满额月薪只有前两个月可以白嫖，第三个月开始，除非对协会、城市等做出了贡献，不然就只能拿到保底的一个银币——对于普通人算是丰厚，但对于术士这种要烧钱的职业者，那真的是塞牙缝……更别说李长天还要给老威尔发工资。
而贡献，于他这个阵法系术士来讲，不外乎多多制作一些阵法书、改良创新阵法、或者去狩猎城市周边区域的妖魔、接受雪鹰城内和附近城市的委托……
但不论怎么说，这钱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正当李长天忧心忡忡地思考未来时，自驾车忽然停住，他没做好准备，整个人往前冲了一下，直接摔在底板上。
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很轻微的响声：
“……嗒！”
像是什么东西卡在插进雪里的声音。
李长天一脸懵逼的爬起来，正郁闷怎么回事，就看见阿瑟将右手食指竖在白须前。
他愣了一下，随即神情开始紧绷。
透过四面镂空的车窗可以看见外头仍旧是白雪皑皑，不见什么异物。
但他想起阿瑟出城的时候刚说过，四周五十米内有活物的情况下车会停止。
——这意味着……现在周围已经有东西过来了！
阿瑟·斯托克屏息凝神，不仔细的话都听不到他轻微且缓慢的呼吸。
他这么谨慎小心让李长天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保持着难受的姿势瞪着窗外……但因为紧张以及体虚，他的呼吸时轻时重。
“嗒！”
寂静的雪坡上又有一声轻响，听得李长天面色微变。
他刚刚还以为这是车停下来发出的响声……
可接下来这若有若无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嗒……”
“……嗒~”
“……嗒……飒——”
“尼特！跳出去！”
松散的异声突然变了个声调，同时阿瑟·斯托克也喊了一句。
李长天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屁股一痛，接着摔出了车门！
他刚想着爬起来，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直从他脑袋上掠过去了！
吓得他又把头埋进了雪地里，听到前方有巨物落下的声音时才抬起头，就见不远处一道白影落在雪地：
那是一个浑身披着羽毛的怪物！
怪物的身后是一对展开约有十米的雪白双翼，如同鹰的翅膀那样，缓缓对折收拢；
其躯干是类似人体的结构，双脚却是放大的鹰脚……
那怪物本本对着他，但身子没动，竟是将那炸毛猫头鹰一样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怨毒和满是恶意的红眼盯上了李长天。
——是鹰身人！
李长天马上对上了已知的妖魔信息。
不过就在这短短几个眨眼间的功夫。能一口咬掉人头的巨大鸟喙张开，发出难听的长鸣来：
“唳啊——！”
眼看那长满尖牙的嘴就快落到自己头上，李长天空白的脑子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站起来狂奔……
忽而，他听见身后的苍老而低沉的吟唱：
“韦德阿尔，令荆棘于雪漠荒土中生长……缚！”
随着这吟唱声落下，李长天背后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圈泛着翠绿光芒的符文。
无数的符文环绕着的中央凭空伸展出数条鹰身人大腿粗的深褐色枝干，眨眼间就穿过了李长天身边，分别捆住了鹰身人的两只翅膀根部和下肢。
眼前的巨大鹰身人本来已经来到李长天面前不足一米、探个脑袋就能咬掉他头的位置。
鹰身人似乎是预感到了危险，折起的翅膀张开就打算飞走，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藤蔓枝干缠绕上它的身体，令它发出一声悲鸣：
“唳啊！！！”
“……你再发呆，一会儿它的同伴赶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嘶哑的尖嚎十分响亮，加上耳边阿瑟·斯托克苍老但沉稳的声音，李长天终于回过神来，但声音有些不稳：
“阿，阿瑟老师，我们现在……”
“你不会以为我带你出来是来游山玩水的吧？一个合格的阵法术士从来不是纸上谈兵……站起来。”
这是李长天拜师以来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严肃。
他咬咬牙，撑着有些发软的腿爬起来——这倒不是他的锅，是这身体真的差，从车上摔下来腿抽筋了……
“唳——！”
鹰身人看见他站起来，目光更加凶狠，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却压根没看他身后的阿瑟·斯托克，不知道是因为欺软怕硬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而它越挣扎，它身上那几根树藤也捆绑的越来越紧。
雪白的羽毛下甚至被勒出了红色的血液，可见这树藤的刺儿劲头不小。
且随着时间推移，空中的环形符文颜色也越来越深，树藤越来越粗壮……
李长天站起来缓了缓，逐渐冷静。
他其实明白阿瑟的意思：
一来是练他的胆，二来是练他对阵法的实际应用。
阿瑟·斯托克的瞬发实际应用他还学不来，而真到了需要用到阵法的现在，李长天还真有些踟躇。
不过他看了看鹰身人炸开的羽毛，又回头看了看稳如老狗……稳如泰山的自家老师，心里安定下来，思索着自己该用哪一个阵法。
他身上总共带了五种属性的阵法书各一张，都是提前上了阵锁的阵法。
“应对鸟类的话……有了！”
李长天从腰间取出一张阵法书，不是很麻利地将其打开，令阵法刻画面面朝被束缚住的鹰身人。
保持了这个动作几秒，他才用犹豫中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念叨了一声：
“燃……燃烧？”
他的阵钥很短，不像阿瑟·斯托克那么完整的字句，李长天阵法的阵钥就只有短短的一个词。
而李长天第一次发现，原来念这玩意儿就跟念‘巴让我来朵蜜你吧’一样中二……
不过没那么离谱，效果也是斐然的：
将阵钥念出时，他明显感觉自己的精力被凭空抽走了一截，随即便与阵法有了联系。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
自己变成了火焰！
恍惚间，一道火舌已经从阵法书上喷涌而出，但就如李长天发散的意念一样散漫。
然而随后待他意识稍凝并看向鹰身人时，火舌却好似一下有了目标，迅速聚拢成一道小臂粗的火柱扑向鹰身人！
看见火焰的那一刻，鹰身人的血眼里就出现了肉眼可视的惊恐，开始更加奋力挣扎……
可它剧烈的挣扎却毫无效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火柱撞上它的头、燃烧蔓延它全身的羽毛！
叫声于火焰中变得凄厉。
缠绕他的树藤化作了火焰的最佳柴薪，致火焰越燃越旺……
数分钟后，原来束缚鹰身人的地方只剩下了倒在地上的一具巨大非人型焦尸。
李长天喘着粗气，将符文有些许黯淡的阵法书重新卷起来塞进腰带间——低级的阵法就算用阵文锁住，也只能用1~3次，且威力越大的阵法越是消耗越快。
这头鹰身人妖魔也不过二阶，训练有素的人其实都能对抗，阿瑟也没有把这低等妖魔放在眼里，只是催促李长天上车赶路：
“行了，别傻站着，赶紧上来，我们还要赶路……过一会儿恐怕会有暴雪。”
“……啊，是！”
李长天也知道轻重缓急，赶紧揉着腿爬进车厢……
他挺阿瑟·斯托克提到过，鹰身人一般不单独行动，或许附近就有对方的同类。
……
马车在阵法的覆盖下继续向亚特兰斯移动，阵法想来有多重保证，路过的地方连车辙也没留下。
只是……
一段时间后。
三头鹰身人嘶鸣着从天而降，落在焦尸边。
它们的眼里没有凶恶之意，唯有人性化的悲伤和眼泪。
三对翅膀扇动，引起了小范围内的风雪将焦尸掩盖，随即，从悲哀转为怨毒的眼神纷纷望向了亚特兰斯的废墟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