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善因神色莫名:“……不是练功,他们是互为供血的存在,左朝这是在给骆师兄补精神。”
“啊,互为奶妈啊。”
苍玄一脸羡慕,“真好,要是有一天我也……”
“还是别了,天黑了,快滚回去睡觉,明天有一场硬仗要干呢。”
闻言,路善因一脸生无可恋,直接把人推走了。
苍玄碎碎念着回到自己房间,躺床上的时候因为过于无聊而开始复盘所有信息。
反正明天不是死就是活。
他其实有点焦虑。
他也发现了,在这个结界里,被鬼怪盯上只能自求多福,别人帮助不了你多少。
或者说,要不是遇到路师姐他们,他会死得更快,因为谁也不知道他进入的世界里,会不会全是红毛这种人。
盯着床顶的红帐,苍玄一句一句念着目前所得的信息。
直到念到那句‘花下梦浮生,梦醒叹囚生‘后面又是一开始的‘旧时明月照新人,嘤嘤若啼相见欢’。
不对。
他漏了什么。
苍玄一下坐了起来。
“旧时明月……受害的新娘不止一个!”
所以才有祭祀一说,对于鬼怪来说,一个新娘,怎么够祭祀呢?
所以那句‘莫惊井神万事休’,是不是说明这个结界还有另一个神或者鬼存在?
这个存在是不赞同王家的做法的。
王家的喜宴。
以笑声致幻的狐妖。
窗外的红色的月光缓缓落到床上,映照苍玄浑身通红的嫁衣身上。
苍玄后背一凉。
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是狐女婴宁。
传说是狐妖和人的女儿,后来对王家少爷王子服一见钟情,后来两人成婚,婴宁成日在院中花架下嬉笑游玩。
后来,有一纨绔公子因为婴宁的美丽而迷上婴宁,被婴宁骗到院中化为厉鬼将其吓死,过后对方来寻麻烦,王母觉得都是婴宁的错,就是因为婴宁每日大笑才招惹来祸端。
后来婴宁就不笑了。
这个故事,师父曾当儿童读物给他讲过。
他当时还觉得婴宁特惨来着。
现在回想这个故事和结界里发生的一切,苍玄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线。
婴宁嫁给了王子服,后来因为纨绔公子哥的事情发现婴宁的致幻法术,起了坏心思,不知从什么途径开始祭祀鬼怪之类的东西以得到好处。
就像祠堂的狐妖们,会不会就是王家祭祀的鬼怪?
这样一来的话,王家就需要大量的祭品,所以利用婴宁的本事来迷幻‘祭品’,传言里婴宁是个善良的妖,肯定不会帮着王家害人。
所以,婴宁是被囚禁起来逼着致幻的。
那那井里的神……
玄棺落,万灵生。
说不定是曾经救过这些死去女孩儿们灵魂的东西。
也就是说,井里的东西才是克制这个结界所有东西的关键!
这,才是BOSS。
“啊!要是这样的话,那白天我和路师姐他们推测的完全就不对,明天要真是杀了王子服和王家父母,还要遭殃一次啊。”
那他岂不是害了路师姐他们?
苍玄立即下床,走了两步发现不对。
月光太亮了。
身上怎么变得有些重?
一低头,他身上的嫁衣变得更加华丽了,地上的影子,明明是一个已经盖上红盖头的新娘。
可他没有盖盖头啊。
苍玄僵硬转头,看向窗外,一轮如圆盘大的红月正挂在半空,由红变浅至黄色,喜庆极了。
外面陡然从热闹转为热闹。
昏黄的光线变成透着红的那种光亮。
仿佛真的有一场喜宴要准备。
苍玄却觉得寒毛从头立到脚,他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重,更艰难。
努力啊苍玄。
你不走出去,你不告诉路师姐他们。
不但你的小命没了,路师姐他们的小命也会没了。
到时候怎么和少阳派三阴派的师叔师伯师奶们交代?
玄门百家这两年本就开始衰微了。
终于挪到门口了,苍玄松口气。
门被打开了。
两排漂浮着的娃娃头颅咧着尖牙看着他,而那个黑袍老头,就站在尽头,高喝一声,“迎新娘——”
……
而此刻,半空的月亮,最后一抹黄也被血色全部覆盖。
离小院不远的深井,那无尽幽深的黑暗里,发出一连串不明的震动。
路善因等人也早已被王家的人请到了正院,名曰:观礼。
血月正当空,底下布置一片喜色的喜堂却安静得不像话。
站在众人周围的‘宾客’,也安静得像是一个个假人。
“不是说第三天吗?这天还没亮呢。”路善因面色有点白,胸腔中心脏跳如擂鼓。
他们完全被打得措不及防。
苍玄又消失了。
左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面色也跟着变得难看起来,“月在正中,是午夜,对于鬼怪来说,已经是第三天了。”
三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骆暮盯着血月看了一会儿,皱眉,“这月亮越来越红了。”
“现在怎么办?”路善因捏住眉心,心头狂跳不止,她有不好的预感。
三人里,一向干架分配听路善因的,动脑子就习惯听骆暮的。
这是他们接触的第一个红符级结界,也是第一次面对线索这么凌乱,BOSS这么成迷的世界。
骆暮抿唇,压眉低声开口,“先看情况。”
就在这时,安静的喜堂上突然响起喜庆的唢呐声,周围安静不动的宾客们开始动了起来。
路善因三人涌到堂上,正堂已经坐着两人,一个是那天带着他们拜宗祠的老汉,一个是看面貌有些尖酸刻薄的女人。
二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都是面无表情。
直到那唢呐声大了,二人才咧开嘴,翘起一个诡异的幅度,满脸堆出喜意地看向前方。
唢呐声近了,两排娃娃人头飘进来了,肉肉的脸蛋上打着两坨红点,嘴唇笑着,露出黑洞洞的内里。
打头的是那黑袍老汉,身后是两个咬着灯笼的娃娃脑袋。
再后面,就是一身绣着鸳鸯戏水,盖着红盖头,慢腾腾走着的新娘子。
目光往下,是一双破了洞的绣花鞋,新娘子的脚趾钻出了洞口,看起来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