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翟志林起来以后便猪叫着离开了,这家伙软床睡习惯了,昨晚睡周知宁的硬床垫睡得落枕。
周知宁不知道他这十首歌还有什么后劲,现在的他已经坐上了回家的飞机,看着窗外的风景,他略有些急躁。
李清没有和他一起,但也说好大年初二就回来。
三个多小时的飞机,等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去车行租了辆面包车,然后阔步走向商场。
回来前他已经和李清确认过,现在院里总共有十五个弟弟妹妹,他这个身为哥哥的回家,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这些孩子里年纪最大的是那天接电话的小婉,今年十岁。
最小的一个是周知宁失联以后收养的,才四岁。
回家的礼物不外乎衣服、课外书、体育用品还有文具这些东西,周知宁买那些东西总共花了三万多,但他付钱的时候只觉得无比舒畅。
将面包车的后备箱塞满,周知宁顺着地球上的记忆找到了那个家。
那是一个已经略有锈迹的大铁门,已经褪去原本大红色而有些泛白的“阳光福利院”显得有些萧瑟。
周知宁缓步走上前,从铁门外看进去,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的玩着沙子,一个小姑娘正拿着坐在楼边的椅子上,一边认真地看着书,又时不时抬头数一数院子里孩子的人数。
“砰砰~”周知宁轻轻敲了敲院子的铁门,破旧的铁门就算收力也依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小姑娘抬头,一脸警惕地看着门口那个高大的人影。
因为他背对阳光,所以小姑娘看不见那人的正脸。
“哥哥,李妈妈去在隔壁街卖水果,有事的话你去找她可以吗?”
小婉怯生生的声音让周知宁有些难受,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儿童相问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那种伤感。
“小婉,还记得我吗,我是宁哥。”周知宁问道,他有些不确定,毕竟当初他失联时小婉还是个6岁的小姑娘。
“宁哥.....宁哥......”小姑娘口中喃喃两声,然后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周知宁。
在看清楚周知宁的脸以后,小姑娘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打开了大门的内的锁头,然后好像乳燕归巢般撞进周知宁的怀里。
“哇~宁哥哥,小婉好想你,小婉真的真的好想你,你是不是讨厌小婉,李妈妈也很想你,小虎他们也很想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呜呜呜....”
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一下子就把周知宁胸前的衣服打湿。
周知宁叹了口气,在心里又把原主骂了一百遍。
他一边轻轻地拍着小婉的后背,一边柔声说道:“没事,宁哥哥不走了,宁哥哥最喜欢小婉了。”
其他还记得周知宁孩子,也将他围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小孩说起话来很多时候没有逻辑性,而一群小孩一起说话就更加喧闹。
可周知宁却觉得这些声音比世界上任何音乐都要美妙。
见小婉已经平复了不少,于是周知宁便将怀里的小姑娘轻轻放下。
小婉虽然平静很多,但手依然紧紧抓着周知宁不放,就好像害怕这一放手周知宁又会消失不见。
“今天院里没有大人吗?”周知宁看了一圈有些安静的福利院,然后柔声问道。
“李妈妈在隔壁街卖水果,因为今天要进货,所以周老师过去帮忙了,家里只有我来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小婉像个小大人似的和周知宁说着院里的大小事。
“小婉儿真棒!”周知宁揉了揉她的脑袋。
“嘻嘻,我也长大了,也能帮李妈妈的忙了!”小婉有些骄傲的说道,只是那副模样看得周知宁有些心疼。
不过他很清楚,这就是福利院的生活,要知道他以前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帮其他更小的弟弟妹妹们洗衣服了。
“小婉,你在这里照顾弟弟妹妹们,我去店里看看李妈妈好不好?”
“啊?”小婉的脸上有了几分慌乱,但她又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马上就回来,这一次我不会扔下小婉的!”周知宁将自己的围巾绕在小婉的脖子上,然后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嗯!”小姑娘含着眼泪,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按照小婉的指示,周知宁转了几个弯以后,就看到一条不短的市场街。
“你好,看一下有什么需要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摊位里传来,但人却没有回头,“不好意思我这里面在整货,麻烦你自己先看一下。”
周知宁看着摆放整齐地水果摊,又抽了抽鼻子。
他从李清那里了解到,这些年院里过得其实比以前要好很多。
社会上时不时会有爱心人士的捐助,而且周末节假日也会有志愿者来院里给孩子们上兴趣课。
而且因为院里的孩子特别乖,不少来上课的志愿者都在志愿活动结束之后,自发地来这边帮忙。
但是李清也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妈妈几乎没有用他们这些走出去的孩子的钱,而是靠着自己的一个水果摊,维持着孩子们的日常开销。
他们这些走出去的孩子每个月寄回来的钱,除了一部分用在弟弟妹妹们的读书上,李妈妈都记好了每一笔账。
“老板,这个葡萄一斤多少钱?”周知宁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紫葡萄吗?九块钱一斤!”
“我没钱,能不能不要钱请我吃?”
“小哥你真爱开玩笑,咱们这小本生意怎么.....”
后面的话都被艮在喉咙出不来,这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情绪有巨大波动的时候会影响声带发声,出现先说话却说不出口的情况。
“李姐,怎么了?”
边上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十分有大家闺秀气质的女人也跟着抬头,她刚刚被李淑华手里掉下来的青枣给砸到了脸。
李淑华没有回应他,而是大步从摊位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周知宁的跟前,这才抬起双手似乎是想摸摸眼前这张脸,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她在做梦。
可她突然又想到自己刚刚都在干活,手上多少粘到了一些水果的汁液而有些发黏,于是又准备收回双手。
周知宁轻轻握住那双粗糙带有老茧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脸上,“李妈妈,是我,我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