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警局,映入眼帘的是一组破旧的古典沙发,此时正有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年人躺在上面,他睡着了,不时传来呼噜声。
一旁的由大理石制成的茶几上,除了一碗已经凉透的红茶外,还有几颗烟头来做陪衬。
里面的光线还不错,只是空气不太流畅。
大河进来便直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拿起放在地上的啤酒,对着顾鸿瑞说道:
“你到后面的食堂里买饭,吃好之后就来这里找我,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完,大河一边喝着两分钱的啤酒,一边看着报纸。顾鸿瑞朝他点头,便走出大门。
警局十分清静,不知是由于案件的原因,顾鸿瑞一路走到食堂,只看见三名警察。
“一份火腿肠三明治。”顾鸿瑞看着菜单表说道。
其实自己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反而脑子里面一直嗡嗡的响。
这一切都还要追究到昨天晚上,意识失去的瞬间,自己的情绪也好像被压制了。明明昨天晚上还是感到很愤怒,但是今天一丝的情绪变化都没有,这令自己感到奇怪。
“不过......”顾鸿瑞凝视着眼前的三明治,同时也握紧了叉子。
“你们一定都会死的。”顾鸿瑞回想着羊头人的模样。
虽然自己没有感到愤怒,但是决心却没有改变。
吃饱喝足之后,顾鸿瑞再次回到了警局里面。
大河正在安静的看着报纸,一旁的呼噜声越来越大,但是丝毫没有被影响。
“吃好了?”大河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顾鸿瑞。
“吃好了。”顾鸿瑞回答道。
“行。”
大河起身,他将报纸放在一边,随后用手示意着跟他走。
右侧有旋转楼梯,上面还挂着一盏盏煤气灯,不过已经落满了灰尘。
来到二楼后,左右两侧一共六间房门,中间相隔的距离很大,圆形的蓝色地毯披在中央,可惜已经掉许多色。
大河向前走着,看来这些房间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前方还有一块空旷的场地,两扇蓝色的铁门宣誓着与众不同。
“好了,进去吧。”大河说道,旋即便拿出来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蓝色铁门充斥着冰冷,握上门把手的瞬间,手掌中传来的冰凉,让顾鸿瑞想到了第二次梦中的情景。
造型像墓碑的石椅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打开铁门,里面的黑暗被驱逐了大半。
没有一扇窗,好像一间十分幽闭的密室。当大河扭开一旁煤气灯的按钮后,明亮的火光瞬间照满了整个房间。
放在里面的只有一张长桌,两把椅子。
“坐上去吧。”大河随手关上铁门说道。
顾鸿瑞坐在椅子上,大河与他面对坐着。
“准备好了没。”大河放下笔记本与钢笔,十指交叉的问着顾鸿瑞。
“嗯。”
“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线索,毕竟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大河拧开笔帽,这也告知着顾鸿瑞审问开始。
“那么,请问你最近这几天的行踪?”大河握着钢笔,准备记录。
“这几天......”顾鸿瑞思索着,“不仅仅是这几天,这一年以来都是如此。”
“一年?”
“没错,就在一年前,我不知为何去到了那个宗教,我在那里看到了神殿,还有一群戴着羊头的人,那个时候我是跟莫莉安一起的,”顾鸿瑞凝视着大河的眼睛说道,“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这让我遗失了一段记忆。”
大河开始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顾鸿瑞在这个距离并不看得清。
“之后就开始变得奇怪了,我自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发高烧,昏迷不醒,就跟中了诅咒一样。”
顾鸿瑞在说“诅咒”这个词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诅咒?”大河忽然停下了书写,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言说。
“最重要的是,莫莉安失踪了。”
顾鸿瑞先是瞪大着双眼,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再摸着额头,显得十分沮丧。这一来一往,表情可谓十分丰富。
“那你们为何没有报警?”大河的情绪依然没有波动,十分平静。
“那个宗教的人不是普通人,他们好像有一种很特别的手段,就像是......”顾鸿瑞忽然想到今天早上,艾弗在自己房间里面所说的话。
“执权者?”
大河的眉头一皱,情绪终于开始有了变化。
“他们说谁敢去报警,谁便会中‘灾厄’。”
“然而过了几天后,莫莉安一家,竟然全都自杀了。”
顾鸿瑞看着大河,除了微微紧皱的眉头,再无其它。
“这件事你们也没有报警。”大河平静的说道。
“对,我们没有报警,但是一名孩子忽然失踪,一家人全都死光了,这换谁不会害怕?”顾鸿瑞开始反问起大河。
“那你呢,你不是发高烧跟昏迷吗,后来怎么样了?”大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重新问道。
“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好了,但是那群戴着羊头人还来到我的家里,威胁着我们全家,”顾鸿瑞说,“只要我们敢去报警,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后来我们想过很多办法,想让原本在城里婶婶家学习的妹妹去找婶婶报警,但是我们还没有出发,那群着了魔的居民竟然将砖头扔进我的家里,还打碎了一块玻璃。”
大河没有作声,因为他发现确实有扇窗户被砸碎了。
“后来,除了感觉镇子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外,生活一直挺平静的。”
顾鸿瑞望着天花板说道,煤气灯的火苗在摇曳着,光火将整个房间照得一片黄色。
“直到前几天,我周围的人全被杀了,我的家人,我的妹妹,我的父亲,他们全都死了。”顾鸿瑞颤抖着声音说道,但是他此刻却挤不出来一滴眼泪。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明明,明明只是睡了一觉,我还期待着妹妹做的晚饭是什么,她做的饭明明是那么好吃。”顾鸿瑞从颤抖转成抽泣,随后低下头。
大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书写声戛然而止。
可能出于同情,大河对他说了更多关于案件的消息。
“那个宗教在私下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案件牵扯到许多地方,”大河玩弄着笔帽说道,“也就是说,他们的魔爪已经伸向了更远的地方,而他们的领头人,也就是你说的那个羊头人,他是一名执权者。”
“执权者?”顾鸿瑞心中一惊,说道,“他们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帮拥有非凡力量的人,但是他们很神秘,一般不会在平常人面前展现出非凡的一面。”
大河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停了下来。
“顾先生,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这些证据,我在此用我这一生执法的名誉来作保证,我一定会逮捕犯人。”大河说道。
此时的大河的脸上仿佛被埋上了一层阴霾,配上他那强壮的身体,显得十分霸气。
“谢谢你,大河警官,我现在......”顾鸿瑞依然低着头说道,“我想先一个人静静,这里挺安静的,让我静静就好。”
“好的。”大河最后看了一眼顾鸿瑞,看着他那瘦弱的身体,眼睛中闪过怜悯。随后,便拿着笔记本走了出去。
随着清脆的关门声响起,顾鸿瑞在此时才缓缓抬头。跃动的火苗反射在眼瞳中,顾鸿瑞的表情像是僵硬了,不再拥有任何的表情,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机。
“对......这样就没错了。”
顾鸿瑞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自己死去的事情,这一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自己也并不清楚,只是,只是将一些事实修改。
没有人会去追究自己所说的是不是谎言,毕竟,自己作为唯一的幸存者。
这只是一个流程,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统一的答案。
顾鸿瑞双目幽幽,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跳的同时,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