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师兄这才后知后觉地想着自己当初送没送礼来着?
好像……自己身为大师兄还没有送过礼。
算了。
这不正能表现出他老人家的大度吗。
直入大堂。
厅堂内左首位,魏闲满头花白,身材虽然不高大,可气势惊人,双目更是炯炯有神,比老虎还要吓人。
魏师右首位是空着的。
那些八卦的徒弟们神通广大,打听到了魏师在十几年前曾经有过妻子,后来妻子去世了,他便再也没娶。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大家都不敢瞎传。
就连李应当此时也不知道这回事。
其余两侧,左边最上位坐着老熟人秦虹玉,右边最上位坐着邓师兄。
左右原本各五个位置,如今还剩下八个。
于是应该还有八位师兄师姐坐在上面。
可剩余的八个位置上只有六个坐了人,或许是师兄师姐们有事来不了。
李应当知道这些人平时肯定忙碌,毕竟他在武馆待了有一段时间,除了跟大师兄邓兴涛比较熟悉以外,其他的师兄师姐只认识两位,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魏师满意地抚摸着胡须,原本只是随意试试,先让自己这位宝贝徒弟熟悉熟悉环境,以免明天在场上露怯。
露怯并不丢人。
毕竟这个年岁的少年人心性磨砺得还不够,人一多就容易紧张是正常的。
遥想当年,自己身为军队里面的模范,被霍元帅拉着在全军面前表扬,还要让自己对士兵们说几句话。当时自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手上大刀染的人命没有一百条也有三四十条,结果还紧张得跟个未出嫁的大姑娘似的,说话结结巴巴。
结果,自己这位好徒儿心性很不错嘛,自从进来之后便昂首阔步,神气极了。
不过……
他最近都是去干嘛了,怎么衣服脏兮兮的,脸上也黑黢黢跟个野人似的,我当年只有做斥候时深入敌军区域才会落魄成这幅样子。
秦虹玉捂嘴轻笑。
邓师兄更是直接,右手使劲拍打着椅子扶手,虽然没笑,但脸都憋红了。
至于其他师兄师姐,原本都还很正经,可见到魏师脸上那副神态,再加上大师兄的带头表现,都说笑声是会传染的,可即便没有笑声,那股憋笑的样子也引得众人实在是难以忍耐。
一时间,众师兄师姐们有的捂脸轻笑,有的仰头大笑,还有的面色不改但是脸颊上的肌肉崩得紧紧实实,牙齿咬得咯嘣响。
“乖徒儿。”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魏师成功憋住了笑意,“你先下去换一身衣服吧,好好打扮打扮。让你的师兄师姐们都见识见识你的真实面目。”
什么真实面目?
搞得我像是大反派似的。
李应当这才想到自己这十多天来除了用柳条漱口之外,似乎没有太注意个人形象。
“师弟跟我来。”
二师姐宋芸走上前,纤细皓白的右手伸向大厅中的一侧,“我带你去打扮打扮吧。”
李应当对于大堂的布局毫不熟悉,除了书房之外再也没去过别处,于是迷迷糊糊就跟宋芸往更衣室走去。
肩上的黑猫女侠或许是许久没见到热闹景象,回来途中她一直兴奋地左瞧右看。
如今已经趴在肩上睡着了。
看似摇摇欲坠,好几次都快要掉下来,实则每次都是李应当虚惊一场,像是长在肩膀上一样。
“师弟,你的猫可真漂亮。”宋芸好奇地打量着李应当的猫,“毛色纯黑柔顺,四足洁白无瑕,正是乌云踏雪的好猫。不像我家的,长得丑丑的。”
李应当很有眼力见的没有接茬。
对方只是在夸赞黑猫女侠漂亮,并不是真的在嫌弃自家的猫。
毕竟宠物养得久了,多少会有感情,这时候就会把宠物当做自己的家人,家人再丑也是不会嫌弃的,对方就是客气客气。
这就好比女人说自己又长胖了。
实则不是想听你说真的长胖了,而是希望别人安慰或者夸赞道“哪里哪里,妹妹明明还是一样的苗条”。
“哪里的事,养得久了美丑都不重要,那份情才是我们最应该珍惜的。”
此话一出,二师姐点点头,颇为满意。
随即就开始说着自家的猫虽然丑,但是自己付出了多少多少心血,它又有多乖多乖。
李应当在二师姐身后摊了摊手。
看,我就说吧。
到了更衣室。
李应当将黑猫女侠叫醒,而二师姐宋芸叫下人取来一套为李应当精心准备的衣物。
洗漱完毕后换上了这套衣物。
望着镜子里意气风发的自己。
身穿红纹云罗玄袍,衣襟处以金线收尾,腰间束有纯黑色绸缎腰带,腰带上扣有两墨色金属环,左环以红线挂着一枚白玉翡翠,右环挂有清亮华丽春雷刀,背负一犀角鱼胶柘木弓。
烨然若神人。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李应当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李应当往门外走去,刚一推门,就听见二师姐打趣道:“来,让师姐看看师弟穿着合适不合适。”
直到李应当彻底走出,宋芸看得眼睛都直了,愣了一愣,随后露出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
“师弟果然是、是……”
纠结了几下,二师姐也没能想到合适的词语,又说道:“宋玉潘安,城北徐公,也不过如此。”
当李应当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再次出现在厅堂里,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魏师居于高位大赞:“好极了,少年人就该这么意气风流,人不风流枉少年!”
“完了,以后我不再是武馆最帅了。”
“是了,大师兄你以后排第三,我只能排第二了。”五师兄曹旺打趣道。
“不错,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放屁吧你,你年轻时有师弟十分之一好看,也不至于现在都还是光棍。”
这次见面很快结束,毕竟只是临时的排练,目的是为了让李应当熟悉熟悉,壮壮胆。
魏师见到李应当的胆子如此之肥,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走出大堂。
弟子学徒们眼巴巴地在门外候着。
原因无他,谁都想巴结这位亲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