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露出一丝讶异,本就因第一刀吃了大亏的他万万不信对方能砍出水平如此低下的一刀。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大汉在出师准备行走江湖时师父曾经说过,有的人全身浑圆如意,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令人无从下手。有的人全身满是破绽,实则每处破绽都有好几处后手,这是在请君入瓮。
莫非对方是后者?
即便看少年人年轻,但保命最重要,汉子迅速收敛了轻敌心思,将对方的难缠程度又提了两个等级。
壮汉右脚后撤半步,左右手几乎同时挥出,他的应对策略很简单。
管你这一刀往哪个方向打,我两只手齐上阵,拦住你后续的所有变化。你这一刀要么直接斩断我带有精钢拳套的手掌,要么就乖乖后撤。
他想要仗着自己的几分蛮力压住少年人。
并且在赌,赌他手上的那把刀再锋利也不可能斩破自己的精钢拳套。
若是被自己夺了兵刃,对方还不是束手就擒?
早就是老手的李应当对汉子的做法格外熟悉。李应当不说是身经百战,加上前世也算是身经十战,这里的十战不是指欺负郑屠那种菜鸡,而是指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在生死之间的磨砺。
在兵刃互相撞击的那一刹那,李应当陡然耍出隐匿的三分力道。
而春雷刀本身的前进方向就是变化不定的,速度陡增的一刀以绝妙的角度突破了大汉的防线,电光火石间,大汉便处于生死关头。
公子哥儿的另外两位下人也过来了,正好赶了个巧。
没有什么所谓的一对一江湖规矩,两位下人各施兵刃,剑声刺破空气往李应当这边传来。
刚来的两人境界与壮汉差不多,应该都是换血境的好手,但战斗经验比壮汉差了不少,离李应当更是有好几层楼的距离。
什么时候换血境界这么不值钱了?
虽然赶不上入境高手,但一下子冒出仨,这排场可比齐家三少大多了,三少的护卫仅仅是两个加起来勉强和换血境界过过招的双胞胎。
李应当虽然处于炼腑期,换血境的敌人对他来说却不算多厉害,但以一敌三还是太勉强了。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李应当可是在敌六只手!
李应当有意无意地将之前在木屋看过的招式融入春风快意刀中,同时尽量以黑猫女侠那般浑然天成的方式出刀。
他边打边退,眼看着处于明显的弱势。
此时,场中的四人形成了诡异的默契——他们都没有出绝招。
李应当没有使出春风快意刀中的斩春风绝技,对方也没有用出任何绝招,他并不相信对方三人都不会,再怎样,那位昂藏壮汉总是会的。
不仅如此,四人甚至没有将内力附着于兵刃上。
李应当心里门儿清,对方不想与自己为敌,但是面对自家主子也不好拒绝,只能做出这番样子。
李应当的身体如陀螺,一式又一式地挥出去。
越打越纯熟,越打越通透。
或撩、或斩、或劈、或砍、或刺,一招接一招,打得浑身毛孔舒张,速度不减反增,再结合那股玄妙的感应,简直就是无懈可击,最后真正做到了一气呵成,将所见所闻融入一招一式之间。
“妈的,这是什么怪胎!”
几人拉开距离后,其中一位下人骂道。
李应当在心中轻笑,话本小说没少看的他自然不会因为一时装逼就好为人师地指出自己这招如何如何,那不是将底牌揭给别人看吗。
和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反派都是这么死的。
只有自己才知道,他的绝招只有血兵天赋以及斩春风,血兵术过于诡异,不用想都知道不受人待见,所以非特殊情况不会使用,而斩春风消耗有些大了,一招至少要自己三成内力以及体力。
况且此招一出,往往是将对手凌迟。
要是生死对决还好,如果是比武切磋呢?
假如有一个武林大会,奖品异常丰富,自己最后靠着斩春风赢下奖品,对手有不少被当众凌迟,那样得罪的人就太多了。
远的不提,就是快要到来的拜师仪式。
到时候肯定有人与自己过招。
如果遇到高手,寻常手段难以拿下,如果输了会丢自己和师父的脸,但用斩春风就太过了。
所以这一招正是李应当自己琢磨出来的,如羚羊挂角随心所欲,就叫做羚羊心好了。
那几位汉子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唯独没有贬低李应当。
因为下人们都很清楚,若是自己贬低了李应当,那么连李应当都没有拿下的他们岂不是废物?
所以话语中虽然骂骂咧咧,但总是夹杂着几句夸赞,比如“好一个少年郎,虽然漂亮得跟个妞儿似的,武功却是一等一的好”,以此来表明自己尽了力,不是我们弱,是对手太强。
如此,观战的公子哥儿脸上的怒气消了几分。
汉子们斜着眼睛,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五大三粗,心思不可谓不活络。
公子哥挥了挥折扇,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黑猫女侠见事情解决,灵巧地跳到李应当的肩膀上,窃窃私语道:“那个骚包男身上好浓的胭脂味,都快要腌入味了。”
李应当甩了甩胳膊,好险没把黑猫女侠荡下去。
对上了黑猫女侠生气的样子。
他尴尬地转过头,盯着对面三个下人,又看了看公子哥,自从四人出现以来,从未有过肢体接触。例如拍拍肩或者凑到耳朵说悄悄话一类,不仅如此,下人与公子最近的距离也都隔了近一丈远。
公子哥面白无须,脚步轻浮。
不像是练功练到了降白虎的境界,就连李应当离那种境界都还有着十万八千里。
腌入味、距离感、白而无须……
所以,对方是女扮男装?
公子哥见李应当愣住了,站在原地放了句狠话:“跟他客气什么,都动起来。我改主意了,不需要完好无损地捉住他,给我抢下他那把好刀!”
李应当将视线越过下人们,冲着公子哥故作天真道:“好一条狗,鼻子够灵敏,这么远就闻到了这是一把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