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姓修士话音未落,院中忽有阴风卷过。
蒲团四周的泥土簌簌震颤,竟钻出数十只巴掌大的赤红蜘蛛,八足如刀,腹部长着人面纹路。
秦逸等人却恍若未觉,端正跪坐,任由蜘蛛顺着衣袍爬上肩头。
“朱明瑞,你不愿听?”
齐姓修士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倚桥,等待着他的回答。
与此同时,秦逸等人也都转过头来,目光中没有半分情绪,死死盯着周倚桥。
周倚桥心中一惊,连忙拱手行礼。
“弟子不敢!”
话毕,他学着秦逸等人的模样跪坐下来,任由蜘蛛爬上了自己的肩头。
齐姓修士很是大度的挥了挥手,继续传播自己的“学问”。
“今日讲《血傀经》第三卷,也是最后一卷。”
齐姓修士指尖轻点虚空,蜘蛛口中吐出细如牛毛的银丝,将众人头颅缠绕成茧。
周倚桥强忍惊骇,学着旁人木然端坐。
银丝入脑的刹那,他腰间玉佩突然发烫,洛璃殇所赠的护神符悄然化开一道清气,护住了他的意识。
“炼血为傀,需先断七情。”
齐姓修士说话间,余微微突然取出拔出发簪,生生剜出了自己的左眼。
血珠溅在地面上,化作密密麻麻的咒文。
“弟子悟了。”
她将眼球恭敬捧上,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一只蜘蛛。
“师尊请看,弟子情丝已断。”
秦逸像是品尝美味一般,细心地啃食着自己的小指,白骨嚼碎的脆响回荡在院落当中,显得很是清晰。
“师尊,弟子也悟了。”
众人看着他将手指吞入腹中,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齐姓修士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周倚桥身上。
“朱明瑞,你可悟了?”
他声音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满院头颅齐齐扭转,银丝勒入皮肉,血珠顺着下颌滴落成线。
周倚桥只觉浑身发冷,太阳穴中的神经突突直跳,牙齿咯吱作响,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他捏住藏于袖中的爆炎符,一咬舌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对着齐姓修士恭敬叩首。
“弟子愚钝,请师尊赐血蛛开窍。”
齐姓修士闻言,终于露出了笑容,抬手召唤出了一只明显大上一圈的红色蜘蛛,向周倚桥缓缓爬来
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响,周倚桥瞥见齐姓修士腰间的母玉泛起暗红流光。
那些从弟子下颌滴落的血珠尚未触地,便化作细密血雾被玉佩吞噬,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铁锈味。
他袖中暗扣的爆炎符已被冷汗浸透,面上却学着秦逸的呆滞神情,任由那只血蛛在耳后织出第二层银茧。
周倚桥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在被一点点剥离,即将濒临阈值之际,又一件洛璃殇给予的法宝悄然启动,拉回了他的思绪。
只听见齐姓修士已经讲完了第一段内容。
“断情之后,当灭五感。”
齐姓修士抬手虚按,地面突然裂开七尺宽的缝隙。
一名周倚桥并不认识的世家子弟起身,竟是赤足踏入裂缝。
皮肉触到翻涌的岩浆时发出滋滋声响,此人却将整张脸埋进赤红熔岩里,声音闷闷传来。
"弟子已忘火灼之痛。
焦黑的颅骨上,他用仅剩下的肌肉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周倚桥喉头滚动,余光瞥见另一个长相清丽的少女已经撤掉了一头乌黑秀发,正用指甲生生剥开天灵盖。
脑浆流淌的声响中,这具活尸竟还能口齿清晰地跟着齐姓修士诵经。
"百骸为舟,神识渡海。
不止如此,更为骇人的还是其余弟子。
有人将肠子打成结挂在槐树上荡秋千,有人捧着仍在跳动的心脏擦拭齐姓修士的蒲团。
这些本该致命的举动,在他们身上竟如吃饭喝水般寻常。
“朱明瑞,你还是没有明悟。”
齐姓修士的声音裹着蛊毒般的笑意,眼底却满是冷意。
周倚桥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他们可是数十名大玄天官员家中嫡出。”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掩藏,一把扯掉了自己头上的蛛丝,站起身来。
檐角铜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周倚桥扯落蛛丝的刹那,腰间那枚刻有“长乐未央”的玉佩“咔嚓”一声裂开无数蛛网裂纹。
与此同时,那齐姓修士手中多出一枚血红的暖玉,无数血气自玉中喷涌而出,凝成猩红锁链,一瞬间钉入了周倚桥周身大穴当中,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齐姓修士枯槁的手指摩挲着母玉,嘴角裂至耳根。
“为师还有要事要办,好徒儿你就先留在这儿好生自我检讨吧。”
话毕,齐姓修士消失在周倚桥的视线当中。
同一时间,周倚桥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血浪裹着碎骨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