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什么卧底？”
“这是我潜龙卫机密。”
“……”
楚云和楚雨脸上明显露出疑惑，一旁的李炳却是了然。
自家大人的行事他是清楚的，这两个楚家的子弟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以大人的性子，又怎么会给他们好脸。
“好了，先不谈这个，我也没兴趣知道你们的机密，眼下救人要紧，都听我的安排。”
楚云先是看着陆渊，又看向李炳等人。
“我需要你的人配合……”
开口就是号令天下的气势，陆渊本就极不喜这种人。
未等陆渊发话，李炳等人铮地抽出刀来，看着楚云的目光带着杀意。
“你是什么东西，潜龙卫办案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陆大人自有定夺，你个江湖武夫胆敢在此聒噪，给我闭嘴。”
闻言，楚云如遭雷击，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懵了片刻才挤出半句话，“好好好，拿潜龙卫压我楚家是吧……”
这些差役，先前可不似这般无礼，怎的这陆渊有何能耐，才上任几天，就能得下属如此维护。
楚云同时将目光看像陆渊，好似料定他会出口喝止手下。
谁料，陆渊根本没看到他的目光，只问道：“楚公子对吧，你们的目的是救人？”
楚云凝着眉头，对陆渊打断自己有些不悦，“没错。”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的目的是杀妖，所以你们救人，我们杀妖，不冲突。”
说完，陆渊站起身来，开始下令，语气不容分毫质疑。
“李炳，加上谭春，一共九人。三人为一组，朝西、南、北三个方向靠近，我在东边伺机，听我号令行事。”
“卑职领命。”
“你……”
楚云脸色憋得通红，方才自己是被无视了吧？
这人自顾自下令，竟蛮横到如此地步，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
里面的蛇妖修为极其恐怖，这种随意下令的行为只会酿成大祸。
楚云想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楚雨拉住。
“哥，别冲动。”
楚云回头，见自家妹妹美目紧盯着陆渊，眉头再次攥紧。
好好好，你们总有脱下这身衣服的时候……
……
密林深处。
一块方圆十丈的圆形空地，一白袍男子端坐靠东位置。
他眉眼细长，面色阴骘，正是蛇妖白大爷。
身旁的韩子牛和赖庆举着酒杯，三人正就着地上石桌，推杯换盏。
石桌之上，摆放几盘不知名肉菜。
圆形之外，一堆码的整整齐齐的骸骨，森然入目。
这些骸骨长短整齐，皆是未成年，打眼一瞧，不下数百。
空地之中，画着一个个血红色的圈，每一个圈里，都坐着一个妖，鼠妖、蛇妖、狐妖，六七种。
每一头妖都紧闭双眼，仿佛入定一般，面前还端坐一名昏睡闭眼的孩童，二者掌心相接。
此时，孩童身上的血气，正缓缓流入妖物体内，随后又从血圈相连的红线中，流向白袍男子所在的位置。
……
城南百户所。
颜雄一连接了几个妖邪祸乱的小案子，随手处理之后，心中豪迈顿生。
那种只要时机得当，我又何尝不能做出大功绩的念头又开始疯狂滋生。
正畅想中，门外传出哐啷啷的嘈杂声。
嘈杂声未停，一个身着锦绣蓝衫，身材瘦小佝偻的汉子背着手走了进来。
颜雄虎眼一眯，这汉子身后跟着六个狼妖。
狼头人身，身材高大魁梧，灰白毛皮之下，是遒劲鼓动的肌肉，腰间配着七尺黑色长刀。
非但如此，这些狼妖一看，至少二品起步，修为跟自己炼精境小成相差无几。
中年汉子身材佝偻，修为却更是炼精境大成。
在身后高大狼妖的衬托下，另有一番睥睨的气势。
巧的是，这人颜雄认识，正是萧家的二管家——萧开元。
“萧管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颜雄忙起身，抱拳拱手，身子有些僵硬，言辞却也不卑不亢。
百户所的弟兄们早已分列两行，个个都是腰佩长刀，眼神慌张如临大敌。
萧开元仍是背着手，开口便是一句，“你们陆百户呢，昨日我手下的妖奴不懂事，冲撞了他，特意来给陆大人赔礼的。”
这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模样，哪有半点赔礼的样子。
颜雄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便打了个哈哈，“说笑了，都是下面人不懂事，也不干萧管家的事，陆大人今儿去查案了，有什么可以先跟我讲。”
“哦？”萧开元双手一放，缓缓走了上来，“我们萧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御下极严，从不让他们在外作恶行凶。”
“若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自由我萧家领回去管教，这一直都是萧家的御下之道。”
萧开元到了颜雄身前，个头却矮一大截。
一个眼神，身后狼妖忙取过板凳，将他垫得跟颜雄一般高。
“同样，也决不允许有人借机欺压我萧家。就算是张擦屁股纸，也得我萧家自己来扔。”
啪！
说完，萧开元一个耳光扇在了颜雄脸上。
啊？
颜雄第一反应倒不是有多疼，而是我他妈被打了。
我堂堂潜龙卫总旗，正七品，百姓口中的朝廷鹰犬，竟然被人甩了耳光？
随后就是大怒，他虎目一瞪，便欲出手。
见状，身边一二十潜龙卫也抽出刀来，随时准备动手。
颜雄捏了捏拳头，目光凝成一条线，死死盯着萧开元半晌。
对方却是依旧似笑非笑，一副就等你动手的表情。
最终，颜雄还是缓缓松开了拳。
他娘的，这个亏只能硬吃了。
几头狼妖，他惹得起。
但萧家，他惹不起。
须臾，他也想明白了。
这扇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城南百户所，陆大人的脸。
暂且，由自己替他受这一巴掌吧。
见颜雄种种表情变化，萧开元反倒有些刮目相看。
这陆渊才来几天，竟能得颜雄这个自翊刚正的人维护。
他缓缓走下凳子，双手背在身后。
“今晚，我在醉仙居设宴，款待陆大人，还请转告一声，对了，你也来。”
“若是不来，后果……嘿嘿。”
……
栖霞县。
密林。
“韩老弟，要不是你诓骗白大爷，白大爷也不会自损一口心头血逃命，今日也就不会摆出这子母化血阵来补充气血。在那陆渊小儿家中，有大恐怖存在。”
“子母化血阵？不是极乐法会吗？”韩子牛有些诧异。
“狗屁极乐法会，都是骗这群劣徒的，毕竟子母化血阵一成，他们也将化作白大爷的血食，桀桀桀桀。”
韩子牛心中一凌，忙举杯，“该罚该罚，都是我的错，我满饮三杯给白爷赔罪，像往常一样，今天这些孩童之事，自由我来压下去。”
说着，韩子牛连喝三杯，“那陆渊小儿是有些道行的。”
“有屁道行，他要是真敢来这鸡血岭，白大爷杀他真如杀鸡。”
“是是是，白大爷斩炼精境如杀鸡。”
白大爷眼神犀利，一眼就扫到了一旁的赖庆，那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讽微笑。
“妈的，你笑什么？”白大爷怒从心头起。
啪！
一个耳光抽来，血红妖气透体而出，赖庆直接飞了出去，接连撞断几颗小树，直到三四丈远才堪堪停下。
他口中喷出老大一口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心头泛起一丝悔意，若是不跟韩子牛同流合污，怎会有今日。
恍惚间，只觉眼前一片雾蒙蒙。
他抬眼一看，树林中竟站着一名身着黑袍蟒纹大氅的高大青年。
咕哝着，想张口。
最终吐出几口血沫，歪头闭眼没了气。
楚云和楚雨跟在陆渊身后，见死在地上的赖庆，不由面露讶异。
“瞧，卧底失败了。”陆渊摇头道。
随后，他踏步朝着白大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