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台,
几位神君正在下棋,太虚上神站在长空仙君身侧观望了一会儿,笑道:“长渊,看来你手里那几瓶千年忘尘醉,怕是也留不住喽。”
长渊长老冷哼一声:“哼,棋还没下完呢。”
长空仙君又落下一子,长渊长老哎呦一声,懊恼地摸了摸稀疏的头发:“大意了,大意了,都怪太虚分散我注意力。”
“嗯?明明是你自己比不过长空。”
长空仙君乐呵呵地扇了扇扇子:“就是,就是,愿赌服输,三瓶忘尘醉别忘了。”
“呵。”长渊长老翻了个白眼。
长空仙君没理他,倒是对身侧的太虚上神说道:“太虚你最近不是在忙着练兵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太虚上神嘿嘿一笑:“有件事来找大家商量一下。”
“哦?能让你亲自跑一趟的事,非同小可啊。”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
太虚上神停顿了一下,试探地继续说:“慕迟那孩子去红尘台已数年,他的资质和天赋实在是少有。”
长空仙君杵着脑袋笑道:“哦,想让你的小爱徒回军机台?”
“正是。”
“长渊你怎么看?”
长渊长老挠了挠头:“我当然是没意见,那孩子天赋异禀,大家都知道。”
“只是……”
长空仙君打断长渊长老的话:“几万年前那场意外,至今也没查出来什么结果。”
太虚上神叹了口气:“当年那件事也怪我,是我大意了,慕迟那时也还小,心性不稳,所幸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亡。”
长空仙君突然来了一句:“太虚,慕迟那孩子心性一向稳重,当年那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八万年前,
军机台像往常一样,举行门内比试。
庄慕迟和夏玉安被分到一组,一同站上了比试台,夏玉安一拱手:“师兄,师弟冒犯了。”
庄慕迟微微点头。
一下刻,夏玉安持剑冲上前,庄慕迟也举剑抵抗。
夏玉安比庄慕迟晚一些来军机台,和庄慕迟关系要好。
庄慕迟待夏玉安也如亲弟弟一样,夏玉安也是十分敬重庄慕迟,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练武比试。
比试进行到一半,庄慕迟手中的碧海剑却突然改变了方向,招招朝着夏玉安脖子,胸口致命的地方刺去。
按理来说,只是一场门内比试,只是为了同门之间相互切磋,点到为止即可。
可那庄慕迟那碧海剑招招致命,出剑又凶又急,夏玉安拼死抵抗,可哪里是庄慕迟的对手,连连后退。
“师兄,你……”
在座的人皆是一惊,都站起身,紧张的看着比试台上的情况。
“慕迟师兄,你怎么了?”
“玉安师弟小心!”
“慕迟师兄,你在做什么?”
“玉安可是你师弟啊!”
“慕迟快住手!”原本在一旁看着的太虚上神也是十分诧异,想要拉回庄慕迟的神志。
可庄慕迟像是什么都听不到,杀红了眼,只想要取夏玉安的性命。
猛地一出剑,碧海剑不偏不倚刺入夏玉安的左胸膛,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其他弟子还有神仙,急忙一窝蜂冲上前,抢救夏玉安。
庄慕迟这时才慢慢回过神,看着手中还在滴血的碧海剑,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之中的夏玉安,神情恍惚,声音颤抖,手中的碧海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我……我伤了玉安师弟……”
“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
玄祁神君一拍桌子:“天君,此子对同门都能下此毒手,万万不可早留在军机台。”
太虚上神还想要辩解:“天君,慕迟那孩子心性一向沉稳,同我门下其他弟子相处也十分融洽,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玄祁神君却依依不饶:“问题?什么问题,能让他招招取人性命?”
太虚上神不语,默默攥紧了拳头。
长空仙君也附和:“依我看,庄慕迟倒像是走火入魔,同心性没有太大关系。”
青鸾仙子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
长渊长老附和:“是啊,是啊,比试就设在门内,按常理来说不应该啊。”
天君听着下面议论纷纷的众仙,最后一拍脑门:“无论庄慕迟资质怎么样,但是伤害同门是事实,毋庸置疑。”
“不如这样,先让庄慕迟去红尘台,净尘长老那里修炼几年,稳稳心性,锉挫锐气,过几年再做打算。”
太虚上神:“这……”
“太虚上神不必忧心,日后庄慕迟那孩子如何,还要看他自己修行的结果。”
太虚上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净尘长老嘱咐道:“净尘日后劳烦你费心了,庄慕迟那孩子懂事好学,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也很大,麻烦你多多宽慰他。”
净尘长老一拱手:“上神不必忧心。”
几万年过去了,太虚上神对此事依旧是耿耿于怀,一直暗中调查可都一无所获。
……
长渊长老嘶了一声,皱起了眉:“太虚,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必顾虑。”
长渊长老放低声音:“能导致碧海剑失控的除了持剑之人心性不稳,可还有其他原因?”
“我也困扰这个问题多年,照我对慕迟那孩子的了解,只是个门内比试,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走火入魔。”
“只是……”
长空仙君接过话:“你想不通会是谁,对不对?”
太虚上神一惊:“长空,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长渊长老还蒙在鼓里:“什么意思?”
长空仙君微微一笑:“抛开心性不谈,能让碧海剑失控的原因只有两个。”
“你说。”
长空仙君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拉进长渊长老和太虚上神用只有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要么是有人在碧海剑上动了手脚,要么就是在庄慕迟比试之时,操控了碧海剑。”
长渊长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能啊。”
太虚上神点点头:“其实……我也有所怀疑。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找到什么线索。”
长空仙君宽慰道:“诶,人各有命,此祸未必不是福。”
“长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倘若当年庄慕迟要是没出事,那八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他会怎样?”
太虚上神沉默了,的确,长空仙君说的不无道理。
八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玄祁神君带着军机台所有精锐弟子冲锋杀敌。
最后不幸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只有玄祁神君一人逃了回来,却受伤惨重。
长空仙君继续说:“那孩子的命我们都干涉不了,顺其自然便好。”
太虚上神点点头:“长空那你觉得是何人要如此陷害慕迟?”
长空仙君想了想:“能在你眼皮底下动手脚的,说明你对那个人没有戒备。”
“而有能力在剑上动手脚,还能保证不被众人发觉的绝非等闲之辈。”
“而且,那人为何如此忌惮庄慕迟呢?”
太虚上神眉头紧皱,长渊长老试探地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仙界有奸细?”
长空仙君微微一笑:“我可不知道,我只是随便猜猜。”
太虚上神内心OS:你随便猜猜,我们敢随便听听吗?
太虚上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真的按照长空仙君所言,那人在八万年前便已经开始动作,那场仙魔大战也一定有问题。
既然他在仙界潜伏,又为什么不直接在内部攻打仙界,还要回到魔界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而且那人居然能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修为绝对不低。
那人究竟为何要陷害慕迟呢?又为何如此忌惮他?
看着沉默不语的太虚上神,长空仙君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太虚,太虚?”
“哦。”太虚上神这才回过神。
“既然想让慕迟回到军机台,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天君今日无事,我们去给他添添堵怎么样?”
长渊长老笑道:“我看行,走吧太虚。”
太虚上神本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这么被拉着去了天君那里。
天君听闻此事,思索片刻:“庄慕迟的确天赋非凡,若是好好修炼,日后定前途无量,只是八万年前……”
太虚上神:“天君,八万年前,那场意外实在是蹊跷,我查了多年也未有结果。”
“不过事已至此,庄慕迟也已经认真反省过,且在红尘台修炼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
“蹊跷?”
长渊长老附和:“不错,庄慕迟那孩子心性一向沉稳,而且八万年前,他虽是杰出弟子,可修为有限,也不到突破之时,不会那么轻易走火入魔。”
净尘长老也附和道:“天君,慕迟那孩子在红尘台已八万年,天资聪颖,待人宽厚,慈悯善良。老朽也实在是想不明白,当初是……”
天君点点头:“你们几个的意思是……”
几位神君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天君会意,转头问长空仙君:“长空你意下如何?”
长空仙君笑笑:“英才不可埋没。”
天君点点头:“嗯,那就让庄慕迟日后回军机台吧。”
“是。”
“若真如你们猜测那样,此时事关重大,你们几个暗中调查,且不可走漏风声。”
“臣遵旨。”
……
玄祁回到殿中,小心翼翼的关紧门窗,趁四下无人,将床头的柜子打开。
柜中放着一个小盒子,玄祁轻轻转动了几下机关,施展灵力,那盒子啪嗒一声打开。
只见盒子正中心,放着一块儿粉中带紫灵石。
玄祁神君将灵石捧在手中,贪婪地吸着石头的灵力,不多时,手上那黑色诡异的青筋便慢慢消退下去。
玄祁神君长舒一口气,将石头藏进袖子,将盒子放回原来的地方,转身又匆匆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