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饭卡里的余额，一不留神，就见底了。很快大家就从毛衫换成了羽绒服，靠近暖气的座位，也成了风水宝地，在自习的时候，大家都抢着坐。
“你们考虑的咋样？”老班面对几人站着，屁股靠在办公桌上问。
办公室里，高阳、夏东、赵海洋、李梦娜、文婷婷五人站成一圈。李铭强有个习惯，凡事找学生谈话，要么在走廊里站着，要么在办公室里站着。绝不会自己坐着，让学生站着。这是高阳后来才意识到的，这也让高阳对强哥更加尊重。
上周五放假前，老班在班级里传达了学校关于冬季艺术考试报名的通知。这是学校的惯例了，除了音乐、美术、体育还有诸如健美操等艺术生以外，其他文理科的学生在冬季还有一次走艺术生的机会，那就是鲁省的特色，文管，对应的大学专业一般是戏剧影视文学、文化事业管理、公共事业管理等。
这不周日晚自习，老班就把几人叫到了办公室，询问几人的想法。按照强哥给几人讲的，他们的成绩按照往年的分数线，只够上个三本或者大专的，但是如果文管考过了，文化课再冲刺一下，还是有希望走艺术提前批的，而且还都是不错的学校。
“毕业后，没人问你是啥专业的，只会问你哪个大学的，你想想，这时候你说个XX大学有面子还是XX学院有面子，有个词叫复合型人才，以后大多数人的工作都和大学专业没啥关系，都是后来自学的。就像我，大学学的工商管理，现在做老师，也不怎么对口是吧”强哥继续讲。
高阳听着，心里感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强哥的好呢，这都是肺腑之言啊，早要是听了强哥的话，得少走多少弯路啊。强哥这人，配当校长。
“强哥，我报名，我爸说了，只要老赵家能出个大学生，学养猪都行”赵海洋说。
“哈哈～”大家都哄笑起来。
几人陆续都报了名，只剩下高阳没说话。李铭强挥挥手，“行了，你们几个都先回去吧，高阳留下”
“好了，没人了，说说吧，你是啥想法，阳班副”李铭强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水，砸吧砸吧嘴。
“老班，我没和我妈说这事儿，我的成绩从高一到现在，几乎都是在退步，我妈一直在一次次失望，我不想给她希望，万一又弄砸了，我就......”高阳说。
“嗯，我理解你的想法，你能这么想，说明你长大了，能懂父母的心了”李铭强坐下来，一指旁边的椅子，“坐，坐下来聊”
“你除了怕母亲失望，还有其他顾虑么”李铭强问。
高阳心想，当然有顾虑了，重生这半年，自己也算是明白了，自己不是啥天命之子，没有系统，也没有啥过目不忘、智商提升等金手指，所以对于学习基本是认命了，想着能不能读个三本或者大专就行了，只要是全日制的，或许能尝试考个公或者编啥的，这对于鲁生人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再不济以后也能考个文职什么呢。绝不像上辈子那样被一个全日制的门槛卡主，就算是改命了。
“老班，上次申请贫困生补助，所以你也知道我的家境，我是真怕把我妈的血汗钱给浪费了，万一没考上，钱也花了，那他们不更难过”高阳家在镇上，爸爸早年出了车祸没了。靠着一间小小的裁缝铺，母亲一人把他拉扯大。如今经纪好了，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仅靠做被子、改衣服、修拉链啥的，母亲赚钱也越来越难了。
高阳也想过，既然重生了，还上啥学啊，直接去赚钱啊。可听到母亲：不管行不行，高考总要试一试吧，万一能考个学呢。他就心疼，曾经为自己骄傲的母亲啊，愿望一再降低，竟然到了只是试一试的地步。自己实在开不了口说退学的事情。
“嗯，高阳，你觉得两千块钱换一次读大学的机会值不值？甚至是换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值不值？要知道，大学里的人脉可能是一辈子最高级别的人脉关系了，可能你的同学成了老总，可能你的师长成了高官，你觉得两千块换这样的人脉，值不值？我不是非得让你去学文管，什么升学率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们能不能走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李铭强有些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说。
高阳当然懂，外面的世界嘛，自己见过，却只是在底层仰望，后来有了某音某手，就在手机上见识了更多。就像后世99博一次做网红的机会一样，自己也曾买过不少的课，加过不少的群，可到头来都只是追着焦虑在跑。不过现在，强哥说的没错，大学真的是自己改命的唯一机会了，落榜打工的路，前世已经走过来，这辈子就别重复了。
“强哥，”高阳看向老班。
听到高阳换了称呼，李铭强看向高阳，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强哥，我知道我的请求可能有些过分，不过你就当做学弟请学长帮忙可不可以。我能不能先借你点钱，把培训费交了，等暑假我赚了钱再还你。我保证会还你的”高阳踌躇着说，这可不是一百两百，是两千，老班的工资才多少。
“嗯，学弟，哈哈，不错，咱俩就是学长学弟嘛。这钱我可以借你，不过你可得好好学，还钱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你能借着文管冲一个大学出来。我看得出来你是想好好学的，只是在某些科目上确实不开窍，继续坚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不准哪天就融会贯通了，现在就像玩游戏，先把招式的熟练度练够，等待升级吧”李铭强坐下来，靠在椅子背上笑着说。
两周后，几人跟着学校的大部队，大约几十个参加培训的，坐上了去往省城的绿皮火车。他们将要在山艺参加为期四周的培训。培训班有两种，一种大班，就是高阳、赵海洋、夏冬参加的这种，另一种属于小班，李梦娜参加的就是这种，当然，价格也不一样。培训结束后，就到了二月初，就该报名和参加来省城招考的学校的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