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说罢又喝了一口酒，接着把酒瓶放回原位。
她穿着一身夸张的空降服，不熟悉的人看到她这样可能会搞不清状况，但是阿尔知道这个活宝妹妹穿这个就是为了嘲讽他们是泥腿子。有一次两人刚吵完架不久，她回到龙葵的时候扛着一把铲子就冲进自己的办公室。
阿尔假装没注意到她的行头，毕竟挑起话头可就输了。
“你回来了。”
“嗯哼，爸爸在哪呢？”
“应该在酒馆吧。”阿尔起身拍了拍裤子“爸爸想喊你回来一起商量一下近期的事情。”
伊尔没接他的话，一把勒住刚准备起身的皮尔斯。皮尔斯丝毫没受影响地站起身，尽管脖子上挂着个大活人。高挑的伊尔挂在皮尔斯的脖子上瞬间就显得很娇小。伊尔气笑了，跳下来锤了皮尔斯的肚子。
“你可别弄伤了自己，大律师。”两人哈哈笑着。
“听说你们搞出了点动静，把亚当那边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伊尔和两人一起往回走。“我在亚当还有几个熟人。”
“算不上什么动静。”阿尔淡淡地说“爸爸想要确定我们当前的对手是谁。”
“技术人员在处理残骸，等拿到导航核心和序列号我们准备去一趟矿业委员会。”皮尔斯接着说道。
三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阿尔的终端响起来。
“爸爸回办公室了，你去那里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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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正在终端机上检查龙葵的日志，伊尔走了进来。
古抬眼打量了一下女儿“你是认真的？地狱空降兵都不这么穿了。”
伊尔翻了个白眼，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亚当不会轻易退缩的。”伊尔开门见山。
“很好。”古站起来直了直腰，转身望着窗外“我们也不会。”
伊尔沉默了一会。
“你为什么回来？”她突然问道。
古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
“以前的龙葵也需要你，怎么没见你这么果断？”
古沉默不语。
伊尔扭过头不再看他，父女俩已不再像从前那样爆发争吵，取而代之的是这样尴尬的沉默。
“伊尔，帮助我保住龙葵。”古开口了。
“当然可以，但是不是为了你，你可雇不起我。”
古知道女儿心里一直有颗愤怒的种子，但他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也许过去的日子他忽略了太多，缺席了太多。而有些伤痕不会自动被时间抚平。
此刻他很难集中精力仔细思考父女的情感裂隙，当下他需要女儿的帮助。
“武装管理委员会发了一份协查通知，要求上交龙葵的武装情况明细，并且要求我们对轨道空间是否存在非法防御武器进行说明。”
“太正常了，武管会都是他们的人。”伊尔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对你们的烟火表演的小小回应。相对而言是个小问题。”
“爸爸，你了解星区拓荒法案对于拓荒主的保护性条款吗？”她继续说道。
古愣了一下，直直地盯着伊尔。
“听说过一些，关于企业收购产业后必须要拓荒主签订相关产业的合同。”古说道“为了保障拓荒主有稳定的预期收入。”
“不错嘛大兵。”伊尔笑着说。
女儿没大没小，古也无可奈何。
“继续努力做功课，你需要一个有效的反制手段。”伊尔说道。“武管会那里我会去对接，但你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扩大龙葵的常驻殖民人口规模，还有产业工人的规模。”
古有一点不解的神色，伊尔解释道“殖民星的很多法案都是以人口规模作为判定标准的。亚当会用这些法案大作文章，你会明白的。”
伊尔说完便站起身走了，没有多说一句话。
古看着关上的电梯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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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尔斯和阿尔回到酒馆聊天，他们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皮尔斯似乎没有疲倦的感觉，也许军旅生涯不规律的作息还有调整过来。龙葵已是深夜，酒馆虽不关门但是已没有几个客人，小老板娘都在吧台边的躺椅上打着盹。
这时皮尔斯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你休息过了吗？”古的声音传来。
“休息的差不多。”皮尔斯回答。
“10分钟后机库，去拜访老朋友。”
“是！”
阿尔听着这俩还这么板板正正，撇了撇嘴起身准备回去睡觉了。
“晚安大兵。”
10分钟后的机库里。
古走上飞船，皮尔斯已经在等候。
“我们去见见老上级雷诺将军。”古直接告诉了皮尔斯此次的行程。皮尔斯有点意外，古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像军队里上下级之间，更像是对一个合作伙伴。皮尔斯感受着这种变化，嘴上依旧响亮地答复着：“是!”
雷诺已经不是军队的指挥官，他通过自己的人脉混到了个企业高管的职位。古曾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半生都在战场打拼的战士怎么能够轻易放弃自己军人的身份。但无数现实的经历让他明白有些事想简单一点可能就有答案：为了钱。
经过不长的飞行，他们抵达了阿克琉斯所在的行星。亚空间引擎慢慢降低了功率，飞船接近了总部。
阿克琉斯的总部像是一个军事堡垒，所有的建筑都高大尖锐，散发着金属光泽，像无数宝剑直戳天际。
古对着通讯器报出了和雷诺通话时他给出的专有口令，停机井打开了。
阿克琉斯在天马的名声并不好。作为一家雇佣兵公司，高层对于公司业务选择方面可没有太高的职业道德的约束。雷诺在军队里也与阿克琉斯的人有不少交集，雷诺对于拿钱办事的雇佣兵并不会苛责，但内心对于他们还是有一定的鄙视。
若不是为了龙葵，他不会选择来拜访这位老上司。
两人来到园区最高的建筑，在助理的带领下来到了雷诺的办公室。尽管有一定的心里准备，这个圆形办公室的豪华程度还是让古有点震惊。这房间就像一个体育馆，四周是全景的落地玻璃。巨大的空间松散地放置着各种豪华的生活和娱乐设施。中间摆放着一个同样巨大的金属的月牙形的办公桌。
“哎呀呀。”办公桌旁的雷诺像是隔着一个广场和古喊话。“这不是咱们星区的第一杀手嘛。”
古微笑了一下作为回应，走到办公桌旁。
“这位是皮尔斯，曾经我的副官，你应该有印象。”古转过头“这位是雷诺将军，你知道的。”
雷诺很亲和地拍了拍皮尔斯的胳膊，示意两人就座。
古和皮尔斯在桌前坐下。雷诺走向办公桌旁拿起几个铮亮的玻璃杯，倒起了酒。
“你小子终于想起来看我了？”雷诺洪亮的声音回响在办公室。他比古大十几岁，身形很健硕，面容和年龄相称。和古不一样的是他看上去很和善，不像是在军队打拼过。离开军队后略微发福的肚子让他看上去更加像一个生意人。
“谢谢。”古接过酒杯在空中停了一下放在了桌上。
雷诺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听说你最近很忙？”雷诺似乎试探似地说道“大忙人怎么有时间大驾光临？”
“没有什么要紧事，想请长官帮一点小忙。”
雷诺扬了扬眉毛，看得出他对古要提出的请求很好奇。
“我想找找有没有能干的年轻人，想做些风险小一点的工作。”古微笑着说，“龙葵上万人指着几个矿吃饭呢，不加强安全保卫可不行。”
“哦？”雷诺显得很意外。
“你小子鼎鼎大名，找几个老部下转业过来不是轻轻松松？”
古低头沉默了一会
“我也考虑过，但是毕竟是我的家族生意，不想让个人因素影响战友关系。”
“这还不是小事一桩，我帮你物色物色。”雷诺很爽快地答应了“也就是你小子，帮你挖我自己墙角都心甘情愿。”
谈完了事古和雷诺简单地叙了叙旧就起身告辞了。
回程的飞船上，沉默良久的古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皮尔斯又一次感到有些意外，他用余光看了看自己的老板，古坐在右侧舷的位置上凝视着窗外。
“我不喜欢这个人。”皮尔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