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花香陌上》作者：玉兮宁馨
第22章喓喓草虫
荧幕上播放着《爱在山楂树下》，情节悲催、缠绵悱恻，我却没能专心地欣赏。在漆黑一片的电影院里，汤暮生与我坐在情侣雅座里，他变得无所顾忌，身体渐渐向我靠拢，右手也偷偷从后面搭住我的肩部。我的身体绷紧，坐得挺直。我感觉到他的头倾侧在我耳朵边，他急促呼气的声音清晰可闻。我知道他想得寸进尺，便用手拨开他搂着我的右手。
黑暗中，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愕然。
我说：“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好吧，我也要去解决一下。”
于是，我们两人一起猫着腰，来到电影院外间的偏廊里。
我进了洗漱间，站在大镜子前面，对着镜子中那看起来依旧青春美丽的自己，我悄悄自问，我真的就要放下过往的一切，放下让我魂牵梦萦的“陌”吗？他仍然还是爱我的，不是吗？
可是，我想起了轩汉新对我的忠告。假如我再继续坚持，“陌”所受的罪就更加倍添。我又怎么忍心看着“陌”为了我万劫不复，身败名裂？
我必须找一个“陌”的替身，填补在我的身侧，这样，或许“陌”就不会再继续执着，也许“陌”就不会钻进死胡同里，也许“陌”就能从过往中解脱，好好地生活下去。
为了“陌”与我的生活可以继续前行，我必须做到，我能够做到。
心里千旋百转，我犹犹豫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打定了主意。等我从洗手间出来，汤暮生已经站在门廊旁边等我了。他没有像别的男士那样烟不离手，只是半倚靠着廊门，拿着手机在浏览新闻信息，他那侧身的高大剪影特别的帅酷优雅。
“快散场了，我们还进去吗？”他笑着对我说，露出灿烂的笑容。
在电影院的霓虹灯下，我感觉有点点的迷炫，他跟吴恺陌是很像，但是，谁又能代替吴恺陌在我心中的位置呢？这对汤暮生太不公平了。我的情绪变得有点低落。
“电影院里面空气太闷了，我想随便走走。”我低下了头，轻轻地说。
“好！”他迎上前来，示意我挽着他的手臂。这次，我再没有推脱，顺了他的意，挽起了他的手臂。
我们一起走出门廊，在电影院旁边的绿化小庭院里散步。
我默不作声，他也没有说话。
庭院里树影重重，花影幢幢，枝条伸展着摇曳在风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植物的清气。我的耳边萦绕着各种鸟鸣虫唱之声。
我不由得想起了《诗经》里描写虫子的名句：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这首诗是抒发思妇情怀之作，所思念的是她钟爱的人儿。由此及彼，我也想到了那遥不可及的“陌”，立时犹如有千万只小虫在吞噬着我的心。过去一切不是忘不了，而是我自己一直不愿意忘记。如今，我想忘却这一切，我想要逃避。
汤暮生表现得很善解人意，他似乎跟我达成了某种默契，我继续沉默，他也没有开腔。他只是慢慢地陪着我在小小的庭院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在他的这点耐心上，我对他产生了一些感激之情。
这时，电影散场了。人们鱼贯而出，很多人还沉浸在电影所表达的真挚爱情中，边走边议论，“现在这样的真情是难找了！”
“真挚的感情是最甜蜜的！”
……
对，爱情是甜美的，可是为什么我活得这般累，爱得如此的疲惫！我轻轻地饮泣，汤暮生很绅士地递给我他的丝绸手帕，说：“你请放松心情，不着急，我会让你慢慢爱上我的。”
“谢谢你理解我!”我听了他的话，有些感动。
夜静风寒，我打了一个喷嚏。
“我们回去吧。”他温柔地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我们一起走向他停泊车子的地方。
那西装外套上面还有着他的体温，还有一阵充满男士荷尔蒙味道的香气。我有点不习惯，也不好意思接受他的这种宠爱。
“我没有那么柔弱，这外套还是你穿回去吧！”我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