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阴天,帮工们见是要下雨的样儿,都卯足了劲干活。
叶山见天气阴暗,就不住地祈祷千万别下雨。一旦下雨耽工,不知道又得拖多久才能盖完房子。可能是叶山的祈祷太过真诚,一伙人终于赶在下雨的前一天盖好了房子,等到第二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场雨下的极大,一连好几天都没停。连着几日都见不到太阳,空气里弥漫着冰凉潮湿的气息。豆大的雨滴刷刷的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
李家村里,多数人家都窝在家里,没有出门。大都坐在自家烧的热腾腾的炕上,也没什么事情,不是抽着旱烟就是躺着睡觉,悠哉悠哉,算是一年中难得的好时光。偶尔闲聊几句,端的是其乐融融。
相比来说,叶涟家就没有那么悠闲了,虽然新房已经盖好,但是里面还是啥啥都没有。不管是家具还是柴火等等,都没来得及置办,一家人只能暂时住在小院子里。但是小院子本来就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哪里禁得住这滂沱大雨的冲刷?一时间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是这漏雨,就是那漏,一家人忙的是脚不沾地。屋里好几处都放了接雨的锅碗瓢盆,雨滴啪啪的掉落,砸在盆里还溅出好远。连日的阴雨让屋里充满了潮湿冰冷的气息,一家人身上都穿了厚衣服,饶是如此,叶帆还是被冻的裹了又重又硬的被子,缩在炕上干燥的一角。
叶山站在屋里看着外面下的正起劲的大雨,眉毛皱成一个“川”字,想着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哪怕再过上个几天,自家不是也搬到新房了?哪里能像现在,被子都快成湿的了?再这么下个几天,就算大人挺得住,孩子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李家村已经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一时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手忙脚乱的也不止叶涟一家,整个李家村,有好几户家境不算好的人家,都面临着这个问题。好在叶涟家还有个盼头,其他人家是连个盼头都没有!
就在叶山焦急的等待下,这场雨又持续了五六天才终于结束。金色的太阳升上天空,村里的柳树被雨水冲刷后越发的娇艳欲滴,远远望去一片生机。被阳光笼罩,叶山连日的阴霾算是一扫而光,仿佛身上的霉味都淡了不少。出了屋子也是一刻也不闲着,忙着置办新房。
小院子里积了很深的水,几个大人正拿着家伙往外扫,你来我往,不一会就忙出了一身汗。屋里几个小孩也没闲,都拿着抹布擦着,不过家里的抹布早就湿透了,只能先把水弄出去等着风干。
叶涟在屋子里呆了几天也憋得厉害,出来晒晒太阳,只觉得从皮肤暖到了心坎,舒服的伸了个大懒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见叶山要出去置办家伙,也跟了去,临走前还拿了林氏不久前才绣好的几个样品。
爷俩到了镇上,轻车熟路的去置办了柴米油盐,让小二帮忙送到新房,付了钱就赶去了绣楼。
叶山是第一次来绣楼,不说以前家里没钱不需要置办,就是偶尔置办也是林氏出面,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用来?刚进锦绣阁门口就停下了,看着四周的柜台,正犹豫往哪边走,想着是自家闺女在这订的被褥,遂看向叶涟。
叶涟从进了绣楼就看见刘掌柜站在柜台前面愁眉苦脸,应该是这段时间生意不好的缘故,走上前去,喊了声刘掌柜,叶山也跟了过来。
刘湘兰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上次的小姑娘领着一个乡下糙汉朝柜台走来。忙迎上前,热情的打招呼:“小姑娘又来了,上次你在我们绣楼定的被褥已经做好了。本来前几天就想着给你们送去,不想赶上了大雨,这才一拖再拖。”刘掌柜今天头上戴的是祖母绿的翡翠珠钗,随着步伐的移动,闪耀着剔透诱人的光泽,为略有憔悴的朱颜添了一抹亮色。
叶山在一旁听见,心里高兴,没有犹豫就开口:“那麻烦掌柜今天帮忙早点儿送到李家村,实不相瞒,这次大雨后我们家旧院已经快不能住了!现在就指望把东西置办全搬到新房呢!”苦笑着摇了摇头。
刘掌柜闻言,视线从叶涟身上转移,打量着叶山笑应:“那没问题!你是?这丫头的父亲?”美眸闪过疑问。
叶山听见就在旁点了点头,知道自家闺女有事要谈,没再说话,就站在一旁等着。
叶涟从怀里掏出几个绣品和图样,看着刘掌柜就递过去:“刘掌柜,这是上次我说的图样,我娘挑了几个绣了出来,您看看。”
刘掌柜从叶涟取出绣品时就猜到是什么了,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不好,自己也是焦头烂额,闻言就有了几分期待,走上前接过。先是翻看了几件绣品,绣工一般,但也是针脚细密,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上面的花样则是绣楼里从来没有的,说是只猴子吧,但那表情却是惟妙惟肖,看起来跟小老头似的,逗的人心里欢喜。刘掌柜噗嗤的笑出声来,接着又翻看了几张图纸,边看边有兴致的点头。看样子是这些花样甚得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