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双拿着钱包发颤的手，沈思笑着主动买了单。
老韩班松了口气，又突然觉得说好自己请客，结果让学生买单，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于是在老板娘诧异的目光下，他一把夺过那几张百元大钞，塞进沈思的背包内，婆婆妈妈絮叨起来。
“不要以为成为了超凡者就可以乱花钱了...该省还是要省的，你现在还小，福利院又有政府的支持，可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三户市的房价又这么贵...”
类似的话沈思早已听过无数次了。
从高一到高三。
天冷了要添衣，入秋了要穿秋裤，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鼻头很酸。
那背影也曾挺拔过，老韩班也曾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是岁月蹉跎了他。
还是深渊压弯了他的脊梁？
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在超凡这个因素刺激下急剧扩大，社会矛盾在短暂爆发后，居然得到了转移和宣泄。
以往快速发展带来的很多问题，都被深渊这个更大的问题盖过。
从某些角度来说，福大于祸吧。
老韩班属于当年深渊爆发过后，主动申请转业的那一批老兵。
有人同情有人理解，但也有很多人唾弃。
直到在幽暗之森走过一趟，沈思才突然领悟。
人与人之间根本无法做到感同身受，除非你穿上对方的鞋，走一遍对方的路。
他挺了挺背着的军绿色背包，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人都不曾回头。
......
三户市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
这是一座不夜城，也被人冠以魔都之称。
繁华的闹市，24小时不间歇运转的港口，曾有人文学者专门研究过。
三户市为什么会成为龙国的经济中心？
那些分析沈思都已经忘了，但有一句话他还记得。
说的是，三户人认为三户不是龙国的三户，而是龙国是三户的龙国。
这种充满傲慢偏见的言论，自然很令他不理解。
但他不关心。
穿过车水马龙，隐于来往人流，耀眼的灯红酒绿令沈思很不适应。
他惊讶发现，只是过去了短短2天，自己居然爱上了幽暗之森那种灰蒙蒙的环境。
或许是喜欢那种远离人烟的感觉吧。
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兜兜转转，特地绕路去了趟24小时营业ATM自动取款机，确认了卡里的余额。
在他昏迷的时候，幽暗基地帮他处理好了一切。
包括攥写的流动丛林情报，救了两名学生，国家会对这种帮助行为给予奖励，以示鼓励，宣传正能量。
还有之后帮助调查队在地下空间的战斗行为。
林林总总加起来发了一共50W奖金，余额显示多出来的100W，是戴万给他转的。
“这家伙倒是还算信守承诺...”
沈思用手指细细摩挲着黑色卡片，尺寸和普通银行卡一样，但却没标注是工商还是农业，亦或其它的。
正面有一串19位的号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超凡者专用的吗...”
将黑卡收起，沈思抓紧步伐朝目的地赶去，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不想吃闭门羹。
......
“你找谁？”
看门大爷瞅了瞅挂壁时钟，又看向面前这个穿着短袖短裤，背着军包的年轻人。
“我找宁翠梅宁妈妈，我曾在这里生活过。”
沈思一边回答，一边抬头看向那锈迹斑斑的招牌。
三户福利院。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牌，打他7岁进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院长是个精打细算又十分贪婪的人，其它政府机构都十分重视自家门面，每届领导都会斥巨资定期修缮一番。
但这里不同，泛黄发旧的墙壁，坏了不知多少年都不修的大门，以及食堂那都磨出反光的桌椅板凳。
所有资金都被精打细算用在了孩子身上，别家机构都是限定资助孤儿上学的名额。
这里的孩子，无论成绩好坏，都被准备好了上大学的钱。
尽管国家已经出台了大学生专项帮助，可以无息贷款学费。
但院长是拿着那项红头文件，情绪激愤地这么说的。
‘那毕业后呢？本来头几年实习工资就低！还要还学贷的话怎么活？！’
他只是抱怨而已，他知道国家已经尽力了，所以他唯一能在这个岗位上发挥的作用是。
不知疲倦不要脸面地多问上面要经费。
这种在官场上不讨喜的行为，致使他已至花甲之年，却依旧窝在这个位置上。
倒也合了他的心意，院长已经老了，这些年最担心的事情，便是下一任者会推翻他颁制的所有规矩。
“噢...可是已经这么晚了，估计已经休息了吧。”
看门大爷再度看向挂壁时钟，确认时针已经指向了10点。
“没事，我和食堂的张大妈很熟，有地方让我歇息的，等明早我再去打扰宁妈。”
沈思笑道，自顾自伸出手来，伸进小门间隙，熟练地拨开挂锁，然后推门而入。
看门大爷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放对方进来，可见其这么了解福利院的破大门，应该确实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
犹豫之间，沈思已经走远，大爷只好默许，重新躺下。
就着昏暗的灯光，戴上老花镜，继续看起报纸来。
“唉...这群家长真把深渊试炼当闹着玩的么...怎么死了这么多孩子...唉...”
解放日报上，最显眼的位置标注着今天热度最大的新闻，占据了整整一面的篇幅。
《24届试炼惊现变故？526名学生幸存者寥寥无几？沉痛哀悼！》
这是三户市最官方的权威报道，内容都是经过严谨审核过后，才能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
报纸大爷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很多次了，他很心痛有这么多的学生牺牲。
再三思量后，他掏出手机来，准备用新学的方式开始网上冲浪。
重点想要更多了解今年这届试炼的有关内容。
他刚打开浏览器，就看见一个热门置顶新闻。
点进去后再放大屏幕，大爷从繁杂的信息中艰难了解到。
这是记者对那些幸存学生们的采访报道。
点赞最多的是一位匿名发言，从谈吐可以判断出是名女高生。
【当时我被哥布林抓进了洞窟，说实话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