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剑阁,桃花峰。
桃花峰清静,江晚笙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半路捡来的江夜宴。
夏日雨水连绵不绝,时而小雨淅淅,时而大雨倾盆,时而柔情,时而激烈,雨竹自嫩绿竹叶滚下,滚落沟中,汇成溪流穿洞而行,流向远处。
“师姐——”
江夜宴猛然惊醒,额头汗珠滚落,大口喘着粗气,眼前出现一道倩影。
楚漪澜趴在床边上睡着了,小嘴微微张开,流着哈喇子,一身酒气,面前放着酒葫芦。
拼死拼活护她离去,自己晕倒了,这家伙还有心情喝酒。
“师弟快跑——”
刚取出实心铁棍,便听见此话,江夜宴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把被褥盖师姐头上,将整个人罩入其中。
走出竹屋,一股凉风迎面,雨中绿竹散发着某种清香。
耳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叫骂声。
江夜宴眉头一皱,静下心来,仔细倾听,除了小雨落下时的淅淅声,还真有一道叫骂声,这骂声逐渐清晰。
取出黑色油纸伞,上面画着红梅花,他这才发现,空间戒指里,那名元婴境女人和云纹鹿不见了。
想来叫骂之人就是这元婴女子。
“疯婆子与你相识,老娘算倒了八辈子血霉,当年差点被你坑死,现在又让徒弟给坑了,你羽化修为你了不起,你把老朋友绑上竹竿淋雨……”
江夜宴顿住脚步。
原来这人和师父认识,而且还骂的这么狠,这么多年,认识了不少人,这女的是元婴境里第二个敢这么叫骂的。
江夜宴打着伞,行走在鹅卵石小路上,一路走进竹林,来到竹林深处,一块铺着青石的空地。
数十柄灵气飞剑袭来,江夜宴单脚跺地,冲天而起,甩袖卷飞灵剑,身形后撤,优雅落地。
江夜宴神魂笼罩整片竹林,认真研究起林中阵法,从戒指中取出阵旗,单手掐诀,运作阵旗。
“隐阵”之中套着“灵剑阵”。
隐阵是用来掩盖某片区域气息、声音、制造幻象的阵法。从隐阵外面看去,这片空地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的青石空地,四面青竹屹立。
但在这片空地中,却传出女子叫骂声。
隐阵能隔绝气息,自然能隔绝声音,如今声音从其中传出来,想来是师父故意为之。
那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宗门外面闲逛,逛累了便回宗捣乱。
教育弟子时,除了暴打,便是出题考教。剑道、丹道、阵道、器道……纵使天纵奇才,也难以短时间将这些掌握,而他也没少挨揍。
江夜宴布置出精妙阵法,破除灵剑阵,保留了外表隐阵,走进其中,这才发现,隐阵之中还有另一套阵法。
隐阵正是为了隐藏此阵而存在,一旦以力破之,眼前的阵法便会崩碎,将一道独有的信息送出,接收到信息的师父恐怕会立刻飞回来,揍他一顿。
这哪里是教育弟子,明明是找各种机会揍弟子。
女子叫骂道:“疯婆子,你现在这个德行,让姓楚的知道了,非气得从土里爬出来,啊呸!”
厉害!江夜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自愧不如,这些年来,师姐师父喝醉酒之后,得罪了不少人,他忙着擦屁股,过得十分恼火,什么难听的话都骂过,就是不敢提师丈。
江夜宴抬头一看,伏魔绳将元婴女子绑在粗实的绿色竹竿上,下面吊着云纹鹿的发出凄惨的叫声。
云纹鹿装作可怜,一个劲的惨叫,落下两行泪,这一刻它真心觉得为鹿生涯要完了,会被人类煮来香嘴。
可它再怎么装可怜,江夜宴也懒得理会,望着绑在顶端的漂亮女子,记得绑她之时狼狈不堪,脸上毫无血色,与现在判若两人。
雨水浸透纯白衣裙,衣物紧贴傲人身躯,在纯白衣裙印出一抹青色,水珠划过粉红的脸颊,长发及腰,清凉雨水自黑发中流下。
原先女子衣服破破烂烂,这衣服应当是师父替她换上了。
只是没想到这人是师父旧识,那个坑货,当年肯定没少折腾别人,若真绑去斩仙宗换钱,害得别人丢了面子,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但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走,毕竟在青澜山脉是她偷袭在先,多少要让其赔点精神损失费。
“啊,流氓——”
元婴女子眼睛红肿,瞧见下面江夜宴,用力挣扎,竹竿轻微晃动。
江夜宴也懒得理她,单手掐诀,伏魔绳身上闪过一道红光,松开云纹鹿,扑通摔在地上。
云纹鹿虚弱的倒在地上,随着筑基期修为回归,精神了不少,起身就跑。
抓住鹿角,江夜宴熟练的抽出后腰实心铁棍,吓得小鹿老实许多,但还是免不了一棒子,随后扔进空间戒指。
刚走出隐阵,江夜宴忽然顿住脚步,一阵叫骂声从后方传来,连带着他也骂了进去,二话不说调头回去。
“老的不正经,小的又是个流氓,什么剑阁桃花峰,什么桃花仙人,啊呸,别侮辱桃花二字,阿嚏——”
江夜宴眉毛一皱,果断拔剑,走进隐阵,站在原地片刻,看了看元婴女子,缓缓靠近。
虽说知道有隐阵隔绝此地,声音传不出去,但刚刚骂过江夜宴,元婴女子多少有点心虚,吓得其脸色泛白,双腿夹紧,美眸滚落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
“呜呜呜~我与你师父是至交,你要敢乱来……阿嚏!”
一剑斩断青竹竿,女子从半空直直摔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叫,趁着她注意力分散,伏魔绳松开,只绑住手腕。
“啊——”
江夜宴一把抱住女子,酥软湿漉的身躯贴着身体,没有寻常男子那般兴奋,俊脸如往日般平静。
女子呆呆看着江夜宴的侧脸,小脸微红,这一刻这位活了千年的女孩,如同初入江湖的才女,遇上令人着迷的俊朗少侠。
双手按在他的胸口,发现心脏跳的很快,那一抹惊艳转瞬即逝,女子眼神不屑,轻哼一声,说到底还是小流氓。
江夜宴自然注意到了女子脸上变化,心中并不在乎,缓缓开口:“你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女子撇过头,吸了吸鼻涕:“没有,这里套着一层隐阵,里面说话外面听不见的,你定是听错了,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