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孩子们，我们离婚了，他们怎么办？”陈尧收起玩笑的姿态，满脸严肃地沉声问道。
这一声问句让陆云无言以对，心头千头万绪三言两语说不清，氛围一时陷入静默。
“小琪和小康怎么样了？”她跳过那个问题，关心起老大和老二。
“算你有良心，我还以为你不要老大和老二了呢，他们还好，老大对你有些埋怨，老二没说什么，但他心里怎么想你的，我就不好说了。”陈尧摊开双手，目露不屑。
从陈尧的角度来看，陆云的做法有些不负责任，尤其是对于被抛下的两个孩子来说。
自己虽然不是个好老公，但陆云也不是个好老婆，唯一亏欠的是孩子们。
“要不是你，你把我骗到流水镇去，我才不会跟你结婚，刚把工作转过去，汽车配件厂就垮了，你在信里只字不提，都怪你。”
“怪我？厂子又不是我们家开的，公家的单位，说垮就垮，我还没地方诉苦去，谁知道它会垮？这年头铁饭碗也靠不住了。”
……
另一边，陈陆和石丽并排坐在书桌前，石丽的奶奶坐在旁边的沙发里在缝补裤子，她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放在一边。
“丽儿，这里有糖，叫小陆一起吃。”
“喏，给你。”石丽递过来一颗大白兔奶糖，她从抽屉里抱出一个塑料罐子，“你想不想吃西瓜泡泡糖？”
陈陆摇摇头，西瓜泡泡糖跟口香糖类似，记忆中那会儿比较流行的除了这种泡泡糖还有大大泡泡糖等。
嚼几口就可以吹出一个很大的气泡，故名泡泡糖，是那会儿很流行的一种零食。
“不吃就算了。”石丽把罐子重新塞回抽屉里。
陈陆嘴里含着一颗大白兔奶糖，手上不停地翻看着石丽的暑假作业，这些知识大部分都还有有点印象。
“做得出来吗？我有好多题都不会呢。”
上辈子石丽的成绩很差，属于在班里成绩垫底的那一类群体，陈陆对她的印象除了与霸凌有关，其他都有些模糊了。
说起霸凌，石丽并不是院子里那帮孩子中领头的。
领头的是一个比他们大两岁的女孩子叫崔秀，这时候她还没有搬到河街15号院。
她的父母离婚后，谁都不管她，人就变得乖张叛逆，没多久就辍学了，开始混社会，属于那种带刺的歪脖子树。
因为她是余婆婆的外孙女儿，所以搬到院子里余婆婆家居住，想要在院子里称王称霸。
崔秀来了之后的第一步就是拿陈陆开刀，陈陆刚从外地来好欺负，那时候陈陆性子太软不懂反抗。
她找人在路上堵他，把他带到烟草局里纠集一帮孩子欺负他。
石丽当时就是跟着崔秀的其中一员，院子里其他孩子都害怕她，没人敢提出异议，有异议的都会被打。
在烟草局里，陈陆被其他孩子按着跪在地上，崔秀妖异的脸上全是狠戾，抡起巴掌朝陈陆脸上招呼。
空旷的废厂房里回荡着啪啪地打脸声，脸上都是红印子，又让其他孩子用脚踹后背，美其名曰教训陈陆。
两三个小时后才放陈陆回家，警告他不准回家告诉大人。
少年人心智不全，对事物的判断不精准，心里的懦弱和恐惧因为霸凌被无限放大。
恐惧压倒了一切，他默默忍受了大半个月，每天放学后都被崔秀带着一帮人拎到烟草局的废厂房里打骂折辱。
后来陈陆身上的伤被二哥陈琪发现，追问之下陈陆才说出自己被院子里的孩子霸凌的事情。
陈琪找到崔秀，当面和她对峙，崔秀刚开始还否认，陈陆有哥哥撑腰，站在旁边指认她。
陈琪当时打了崔秀一巴掌，还让崔秀给陈陆道歉，两家的大人被惊动了。
自那以后，崔秀不敢在院子里横行霸道，其他孩子的家长知道后也不再让自家孩子跟崔秀来往。
其实面对霸凌绝对不能忍气吞声，隐忍只会助长霸凌一方的嚣张气焰。
“这道题很简单，只需要把问题的答案设成X，列一个方程式就可以解出来了。”陈陆耐心地解答道。
这时候的石丽还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她也就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儿，不能把没发生过的算在她身上。
“陈陆，你……”石丽看着陈陆，目不转睛地看他解题，突然觉得他很不一样，讲解题目时说话的语气像个大人。
“就这么简单。”陈陆讲完题目转头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脸颊泛红，而石丽触到陈陆的目光又赶紧转开视线。
呵，哪个少女不怀春，这就小鹿乱撞啦。
彼时的少男少女春心萌动来得特别简单，一个对视，一个偶然的触碰都会让他们的小心脏砰砰乱跳。
看破不说破，陈陆对现在还没发育成熟的小女孩儿没什么兴趣。
抬头看看天色，太阳落山了，该回去了。
“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石丽的话还没说完，陈陆突然站起身来，他丢下一句“我回去了”就走了。
石丽满脸懊恼，尴尬地掀掀眼皮，想约你去儿童乐园玩呢，算了。
……
陈尧和陆云白热化的吵了一架，但话题扯到孩子身上，他们都失去了攻击彼此的理由，孩子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两个人都吵累了，婚姻失败，他们都觉得是对方的问题。
可是婚姻失败不能单纯从其中一方找问题的，出了问题，往往双方都脱不了关系。
“你过来吧，复不复婚看你表现。”陆云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立即复婚不可能，但可以让他带着孩子一起过来，这是她思考过后，做出的最大妥协。
“老大和老二怎么办？”说到孩子，陈尧就很紧张，很在意，声音提的很高，语气充满质问。
“一起过来啊，这里的学校比流水镇的中学强多了，他们过来肯定能学得更好，以后才有机会念一个好大学。”
陈陆站在门外，听到他们的对话，自嘲一笑。
果然他们能想到的行动方案和上辈子如出一辙，陆云说的不错。
流水镇中学的教育水平差了许多，未来流水镇的发展也没有任何起色。
父亲带着大哥和二哥离开流水镇是正确的，但是选择定居许阳镇就大可不必了。
该怎么让父母改变想法，考虑去省城谋发展呢？
“爸妈，我回来了，你们热了晚饭没啊？我饿了。”陈陆退后几米才开始大声嚷嚷，然后走进家门。
总要给他们时间整理整理表情，等陈陆进门，陈尧和陆云脸上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起来眼神凝重。
两个人一直在吵架，谁还有精力思考吃饭的事情，自然没人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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