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太洗了胃,被安排去了病房,需留院观察。
陶老太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幸好及时检查,不然会跟她的好姐妹一样。
我把叶老太安排进了双人病房后,陶老太在另一张病床上休息,我就跑去缴费了。
缴费回来,一开门就听见陶老太在卫生间了“哕哕”地吐,已经吐得背都弯了起来,整个人像一只被煮熟的虾一样,虚弱又无力,靠撑着洗手盘面前站稳。
我进去扶着她,轻抚后背。她缓了一会儿,又开始哗哗吐。
这是一场感官攻击,光是极具传染力的声音,我就已经被带得胃部一阵痉挛了,再被那一股子难闻至极的味道一冲,要不是咬紧牙关,我都几乎要吐出来了。
所以,我根本不敢多看那一堆脏东西,只是快速扫一眼,又紧闭双眼背过脸去。
吐了一会儿,大概也是胃里空空,连胃液汁水都吐尽了,才停了下来。
拍好照,清理了一下,我把她扶到病床上躺着。随后按了床头的按钮,呼叫护士。
不一会儿,一名医生推门进来,“怎么了?”
“这位陶爱瑛老同志刚才吐了个七零八落,这是正常的吗?”我问。
“吐的是什么样的物体?”
“哦,我冲干净了,不过拍了照。”我打开照片把手机递了过去。
“嗯,正常的,检查完之后打了催吐针,已经吐过一轮了,这是最后的余波,她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但后续要慢慢调养,这几天最好吃流食,少油腻,戒辛辣刺激。切记,以后别再吃隔夜饭隔夜菜,所有入口的东西尽量趁新鲜吃。”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我弯腰感谢。
“这位老太太也是,今天先断水断食,嘴唇干了用水润一下。”
“那什么时候能重新吃喝?”
“视恢复情况而定,明天早上再说。”交代完毕,医生护士就出去了。
叶老太已经睡着了,连陶老太的呕吐声都没能吵醒她。
我给她掖了掖被子,又转过身去给陶老太掖了掖,“听到了吧,隔夜饭隔夜菜不能吃,省小钱花大钱,还白挨一场折磨。”
陶老太看着天花板不作声。
“不过说到底,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们。”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饿了吧,现在有胃口喝东西吗?我去给你买点儿小米粥。”
“不用,没胃口吃。”陶老太虚弱地回应,“以后都听你的。”
“好,乖乖休息。”我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走到医院外面,憋着的那口气才吐出来。
消毒水的味道真特么难闻。我讨厌医院。
路边流动的小商贩生意忙碌极了,我看着那些粥粉面饭,肚子咕噜咕噜地抗议。
这一趟折腾下来,确实饿了。
点了个鹅腿饭,整腿不切,站在路边大口吃了起来。
我刚吃完大块的烧鹅腿,还在恋恋不舍地舔着骨头上残留的汁水时,我电话响了。
我改用油腻腻的右手端着饭盒,左手艰难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是亚伟。
“喂?”
“喂,请问是蒋亚唯的朋友吗?”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把陌生的声音,还带了点儿口音。
我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是亚伟的号码。随后继续把手机放回肩膀处,歪头压着。
“喂?听得到吗?”
“听到听到,请问你是……?”
“我是路人,这个手机的主人蒋亚唯发生了意外,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应该是宁城中心医院的救护车,你马上过来吧。”
一个不稳,饭盒摔在了地上,青菜和米饭散了一地。
一辆救护车呜呜从这条美食巷口闪过,我已经顾不上收拾地上的饭菜,拔腿向医院门口跑去。
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门口,救护车上的人已经被推了进去,我的电话再次响起。
还是亚伟的号码。
“喂,我在宁城中心医院门口,你在哪?”我焦急地问。
“我在门口,人刚被推进去了。”
一个挎着布袋的地中海大叔在门口往里一点的墙边打电话,我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然后用手指了指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人打了,一群人围着他打,看着很凶狠,没人敢上前,我见那些人走了,才敢上去问他要不要送医院,要不要联系亲人朋友。他按了你的号码,把手机给我后就晕过去了。”
大叔把手机递给我,“这个给你,我还要去买菜,先走了。”
我接过手机,双手合掌鞠躬道谢,“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大叔一挥手,潇洒地买菜去了。
我跑去服务台了解了一番,紧接着又跑去急救区等待,其中有护士喊亚伟的名字,我过去依照嘱咐处理缴费等手续。
忙完之后这些,我累得倚墙站立。幸好吃了个饭,不然也得倒下。
现在已经跟团灭没什么区别了,公司总共才四个人,医院已经躺着三个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算不算一种团建?
奶奶的,都这时候了,我竟然还有精力开小差!
正想给自己来一拳,亚伟就被推了出来。
我跟了上去。
亚伟醒了,我是从他的左眼判断出来的。他的左眼皮眨个不停,像一只不断扑翼的蝶,他的右眼,肿得跟个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小叶……”
“亚伟叔叔!”
“对不起……”
“别说这个,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今天没来,我忙得比较晚一点,刚准备收工,一群人上来就给我套了麻袋,然后就拳打脚踢,我隐约听到有人说‘垃圾堆填区的人就该有垃圾堆填区的样子,别混过界’。”
这熟悉的味道,肯定又是竞争对手了。
“工作的事情你先别管了,好好休息。”
这时候医生过来了。
亚伟全身多处肌肉组织挫伤,右眼微血管破裂,但不严重,右手轻微骨折,医生建议至少在家休养半个月。
我替他去取了药,替他把医生的嘱咐记在纸上,跟药放在一起,随后在路边给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弯腰准备坐上车,猛地又退了出来,“对了小叶,我的车……”
“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先把它开回我家。听医生的话,半个月后再聊工作的事情。”
出租车飞驰而去,留下我在原地,面对一地鸡毛。
我看向旁边的巷子,猛地想起一件事情,随后提脚跑进了深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