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饭店之后,没了工作的心情,我找了个奶茶店坐下,要了杯最便宜的柠檬水。
林故德一家为什么如此笃定我就是她们要找的那个人呢?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从前不找,二十年过去了才想起要把人找回来?况且大家还在同一个城市!
这多少有点荒谬。
万一我真的就是她们要找的人,我要不要跟她们相认?
周围一片嘈杂,隔壁桌有个小孩一直在鬼哭狼嚎,还不停地用脚踹我的椅背,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蛮不讲理的生物,我拿上饮料走出了店。
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所学校门口,门口结伴进出的年轻人有说有笑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春春美好的幸福感,门口的保安背着手悠闲地跟人聊天。
我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终于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了矗立的几个大字,宁城大学。
这就是大学啊,确实好大,连门口都比其他学校要大得多。
因为害怕被保安拦下,我跟在一群人旁边,偷摸地进了校园,开启了大学校园半日游。
还没到放学时间,但校园到处都是走动的学生。有人手捧书本结伴走过,不知道是正在去上课的路上还是刚下课回来;有人骑着自行车,载着朋友或是恋人,在校园中慢逛;有人带着耳塞踩着滑板帅气地滑过;有人一身运动装扮在路上奔跑……
周围散发着蓬勃的活力和自由的气息,读书真好。
我像一尾鱼,在人群中游荡。眼神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寻觅那位滑板少年,脚步也跟随着他一路向前。我们穿过几栋大楼,去到了一片开阔的运动场。
嗬!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我差点招架不住。那些跃动的身影,那些因汗水洇湿衣服紧贴身体而显露出的肌肉线条,那些仰头灌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
这美好的风景让我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烦躁和不愉快,我在跑道上慢步,想要在找一个空位坐下来,感受一下大学的熏陶。
路过篮球场,那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继续向前走,前面足球场似乎还有些空位。
就在我边走边四处看时,后面传来一阵尖叫。
“啊!”
“小心!”
“同学快闪开!”
“蓝衣服那个!”
“宝藏回收计划!”
声音散乱,四周嘈杂,我艰难地在这其中听到了公司的名字,有人认识我?
我扭头,一阵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劲风停了,停在了我头上。
在倒下前的那一刻,我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被!球!砸!了!
还有,好痛!
扑通摔在了地上,雪上加霜了,我挣扎着起来,但手脚似乎不太听使唤,紧接着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头疼极了,四周一片漆黑,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有个女人一直在不停地摇晃我的身体,不停地在叫“阿生,阿生,你醒醒!”
她的声音又急又慌,还带了一丝哭腔。“阿生,你快醒过来,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不准!你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你起来!”
阿生?是在叫我吗?
那女人见我没反应,把摇晃身体变成了拍打。
喂!打哪儿不好,别打我脸啊!
那女人终于大声爆哭,“呜呜呜,叶一生,你这个大猪头,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离开我们啊,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美到八十岁吗?不是说好要即使老了也要做个漂亮有气质的老太太的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什么样啊呜呜呜……”
管你是叶医生还是叶护士,我特么还喘气儿呢,哭个屁啊!
我用尽了吃奶的力,终于睁开了一丝眼缝,只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扑在我身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透过眼缝,我看到了一面小小的镜子,从镜子的倒影可以看出来,我似乎在车里。
咦?我怎么在车里?我不是在学校里晃荡的吗?
我努力把头往前伸,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
终于,我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满脑袋都是血,脸已经肿了,被血浸泡着,眉毛弯弯,肉肉的鼻子,直挺的鼻梁,耳垂上挂着一颗黄色的星星。
又是那张曾经在我梦里出现过的脸!
这个是我?我不是叶路生吗?叶路生怎么变样了?
那个扑在我身上的女人这时候终于从我身上起来了,她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用衣袖轻轻帮我擦拭脸上的血。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开的在说,“叶一生啊叶一生,我始终不敢相信这是你,我一定是在梦里对不对?”
对啊,我是在梦里啊,朋友!
紧接着——“啪啪啪”
我的脸再次遭到了打击。
都说了别打脸!我真的生气了!
“醒了醒了醒了!”
我睁开眼,一张被无限放大的眼睛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想伸手推开,才发现手被抓住了。
见我醒来,那双眼睛骤然退开,“好了,先放开她,都散开点。”
我躺着扭头环视一周,发现全是不认识的人,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看样子是个医生。
“同学,你还好吧?”旁边一个穿着24号运动服的小胖子弯腰询问。
同学?
噢噢,我记起来了,我是在学校被人用球袭击了!
说到袭击……嗷!好痛,我的额头!
感觉脑浆都被搅成浆糊了,一圈一圈的泛起黏糊糊的涟漪。
白大褂过来用手向上掰开我的眼皮,还用手电照了照,“你现在什么感觉?”
“想杀人。”
此话一出,我感觉周围那一圈人脖子缩了缩。
白大褂笑了笑,“我问的是你身体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感觉头晕恶心想吐之类的。”
“晕,但不妨碍我想杀人,刚才是哪个王八蛋袭击的我!”
“同……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踢那么准,你是瞄准了要暗杀我的吧?还说不是故意的!嗷!好疼!”稍微一激动,脑子就嗡嗡的。
白大褂双手插兜,“轻微脑震荡,这段时间尽量避免磕碰,尽量减少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
“啊?你的意思是要我在床上做个废人?”
白大褂又是一笑。
他似乎很爱笑。
也是,受伤的又不是他,当然笑得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一生,噢不,我叫叶路生。”
“哪个院哪个系的?
“什么院啊系啊的?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是哪里的。”
“我正好路过,进来看看。”
“起来吧,没什么大碍。”
“有镜子吗?”
白大褂递了面镜子过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