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时,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开车出了车祸,满脑袋都是血,奄奄一息地被锁在车厢里,我抬头看了眼后视镜,看见的似乎又是另外一张脸。
那张脸即使被血浸泡,但仍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庄秀气,眉毛弯弯下巴尖尖,肉肉的鼻子,直挺的鼻梁,耳垂上挂着一颗黄色的星星。
看着这张脸,我竟觉得好疼。头疼,心脏也一抽一抽地疼。
我被吓得醒了过来,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在梦里时,觉得一切都好真实,就连头上和胸口上的痛感还没完全消失,在隐隐作痛。
我坐在床上,从头回想这个梦,却发现有些地方已经想不起来了。
我擦干汗,顺便去把衣服换了,回到床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坐起来发愣。这个梦实在太逼真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梦还是丢失的记忆片段,于是,我干脆爬起来打开电脑,趁现在还新鲜滚烫,先把这事情记录下来。
不管对我恢复记忆有没有用,记下来并不是件坏事,反正也睡不着。
写完后,当我再回想梦中的那张脸时,记忆已经模糊了,但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她好眼熟。
起来煮早餐的叶老太看见了我房里的灯光,以为是我睡觉时忘了关灯,她推门进来看见我坐在书桌前,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吹的什么风,今天竟然这么早!”
“睡不着,醒得早。”
“我以为只有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才会这样,没想到你也加入我跟老陶的队列!”
“去去去,谁要加入你们的队列,我跟年年一样,我们是初升的太阳。走,年年,我们跑步去!”
运动是个好东西,它让人精神焕发,脑子变得通透。
我和年年跑到烂尾楼处就折返。我很喜欢烂尾楼这个地方,空旷无人,也是让我赚到了第一捧金的地方,所以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吹吹风。
到家后去洗了澡,神清气爽地出来吃早饭,然后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沈小青发来了信息,“记得哦,今天中午在我打工的地方见!”
我很好奇她如此迫切地约我见面,到底想跟我讲些什么事情。
今天要清货的店离沈小青工作的地方不远,做完手上的事情我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往她店里去。
沈小青换了工服站在门口等我,见我出现,她小跑着过来伸手想像之前那样挽着我的手臂,但她的手快碰到我时却又收了回去,我当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沈小青嘿嘿一笑,“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吧。”
我没反对,任由她带路。她熟络地穿过交错的巷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饭馆。
“我请你。”
“不用,我们各自请各自吧。”
点完吃的,我看着她,期待她接下来要跟我讲的事情。
沈小青一手托腮,一手搅动着杯中的吸管,“我承认我是喜欢林故德。”
嗯?!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不应该是跟他说吗?
“所以呢?”我好奇地问。
“所以我想帮他。”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我是叶路生。”我认真地看着她说。
“我知道他父母正在找多年前遗弃的女儿,我还知道,你也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你听谁……”没等我说完,她就打断了我的话。
“黄毛。”
好吧。
“这事我是听黄毛说的,但其实我也早就知道你要找你亲生父母的事情。”
我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她。
沈小青也抬眼看着我,“别忘了,我们曾经是同桌。”
“我亲口跟你说的?”
“不是,虽然你没亲口跟我说,但是我亲耳听到了你的日记。”
我去,还有这事儿!没事写什么日记啊我,还念出来,病得不轻!
点的饭被送上来了,我扒了口饭,吃得两腮鼓鼓,“辣你下一步打算肿么桌?”
“什么?”
我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后,清了清喉咙,“我说,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沈小青愣住了,她应该是没猜到我会这么问。
“林故德知道这个事情吗?噢,我是指我日记本里说的那些事情。”
“应该…不知道吧。”沈小青迟疑地说。
虽然我是这个事情的当事人,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八卦之魂,“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讲这些?”
“嗯,我就是想帮到他。”沈小青觉得不妥,于是又补充,“也想帮到你。”
几年前就知道我想找亲生父母,现在才来跟我说想帮我?这可信度有多高可想而知了,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在她心里究竟是林故德比较重要还是重金比较重要。
见我没有搭话,沈小青也低下头去吃饭,一时间饭桌上出现了尴尬的沉默。
也许是受不了这种尴尬,沈小青思忖了一会儿,扔出一句话,“我猜盈盈一肖可能也想找你。”
“盈盈一肖?哦——谁呀?”是有这么个人对我提出过好友申请。
“肖丽丽。”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几年前无人关注的小透明,几年之后,突然被一群人围着关心。
“她也知道这事儿?”
“我就是从她那里听到了你的日记。”
好好好,原来我以前就是这么被别人欺凌的一个小透明!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林故德,而是来找我呢?你打算怎么帮他?”我直视着沈小青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
沈小青避开我的目光,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勺子。“我......我本来是打算先试探一下你是不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你好像…好像不太记得。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试探,生气了。”说完沈小青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继续埋头扒了口饭,“所以呢?”
“所以,我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是想让你先有个准备。我觉得…叔叔阿姨当年那样做肯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的。”
“你倒是十分喜欢林故德,肯为他花时间花心思做这些,甚至都为他父母说上话了。”我淡淡地说。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一丝恳求。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们怎么就那么确定,我——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