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极速奔走,用尽全力逃出这个恐怖的地方。
雨后道路上有些积水,他放下背后的女子,胡乱在坑洼的地上掬起一捧水抹了把脸,原本漆黑被血污沾满的脸庞此时变得干净了些,此时女子才看到成安的面庞究竟如何。
瞧着有些俊俏,只是脸色不太好,惨白毫无血色。
成安嘴唇颤抖,有些体力不支,用剑鞘强撑着站起身,随后转过头对那个女子说道:“你想去哪就去哪吧,我们已经出来了。”
说罢,成安便转身将要离去,独留女子在这有些孤寂的小巷中。
成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丢给女子,“给你些盘缠,要藏好,王都好人可不多,出了王都往东走,有条小路一直走能看到一个村子,你在那歇歇脚,要是无家可归就去一个叫碗溪村的地方,找一个叫钟坚的老头,就说你是我的朋友。对了,我叫成安。”
女子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钱袋,穿上那身长衣,赤着脚站在有些滑腻的青石板路上,双目已经湿润了,她怔怔的看着那个转过身看向她的俊朗男子,心湖间涟漪渐起。
女子声音颤抖道:“为什么救我?”
成安闻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他捂住还在渗血的伤口笑道:“我这个人,见不得不平事。你赶紧走吧。”
女子闻言轻咬嘴唇,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成安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她知道,自己不能优柔寡断,此时在这就是在拖累他。
成安看见女子走远之后,顿时长呼了一口气,背着人出剑,头一次做这种事,还真累啊…
随即,成安便倒在了地上,肩膀血流如注,再也没有一口真气镇压那股翻涌的血气,此时的他在血泊中静静等待再一次死亡。
有两人顺着血迹来到了小巷,一人身形佝偻,一人身材修长,两人看见倒地的成安,脚步加快来到其身旁,那佝偻老人拿出一张符箓贴在了成安正在出血的伤口处,成安见两人的到来,便是昏了过去,三人换了身行头,避免穿着幽囚狱的衣服有些招摇过市的嫌疑。
刘云背着成安,王老头拿出大葫芦晃荡几下,毫无声音发出。
他撇撇嘴,骂道:“他娘的,关键时刻没了。”
之前在幽囚狱使用的“金精玉液”此时王老头竟是倒不出来半滴。
刘云与王老头二人在小巷中缓慢行进,此时已近傍晚,马上就要净街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王老头探头一看,原来是皇家赏花完毕回来了,此时禁军在前方开道,行人纷纷避让,三人混在人群之后隐秘身形。
刘云突然小声说道:“王镖头,现在去找陛下揭发太子所为岂不是最佳时机?”
王老头摇摇头说道:“我的金印没了,陛下不会认我说的话的。”
刘云疑惑道:“你不是在陛下手下当了十几年的大镖头了吗?陛下即便不全然相信你说的话,那他难道不会暗中调查吗?”
眼见龙辇过来,王老头拉着刘云走到一处小胡同内,随后说道:“陛下凭什么因为一个镖师所说的话就去调查自己的亲儿子?再者说,你当真陛下不知太子的所做所为吗?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当街觐见陛下,居然是参太子,众口悠悠,若是我去面见陛下诉说此事,王都百姓今后怎么想太子,怎么想当今圣上?”
王老头看了眼现已无大碍的成安,又看向刘云说道:“你与他以后要一起走的路还有很长,你二人是天生的兄弟,战友。成安这臭小子心大,不过身手极好,你心细,就是做事欠些思考。”
刘云忽然说道:“那你呢?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王老头坐在巷尾的台阶上脱下鞋子在旁边磕掉泥土,随后又掏出那个大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眼神有些怅然,“我?我还能活多久?老了老了,用不了多久就入土了。”
刘云刚想说话,王老头就起身拍拍屁股,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笑道:“走走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开心。”
刘云一头雾水,有些不明所以,没来的及询问就被王老头拽着走了。
夜色渐深,距离净街还有一个多时辰,王老头带着刘云二人来到了一处可谓是翠红倚绿、莺歌燕舞,人头攒动来客不断的地方。
刘云背着成安,旁边站着个眯眼而笑,不断搓手的王老头,成安昏迷不醒,两人看着那个有着巨大牌坊的楼宇。
上面写着‘湘春楼’三个大字。
王老头嘿嘿笑道:“走走走,咱爷仨进去。”
说着王老头就往里面走,刘云一把拉住王老头,看着他随后偏过头看了眼趴在肩上的成安,王老头瞬间了然,随即便拉着刘云的胳膊往湘春楼后面走去。
王老头边走边说道:“走走走,走后门,给这小子先找个地方治伤。”
刘云脚步缓慢,犹豫的说道:“王镖头,你在这妓院给他治伤啊?”
王老头闻言脚步一顿,随后狠狠给了刘云一巴掌,“妓院个鸟啊,这是湘春楼只卖艺不卖身,楼主是老子朋友,等你进楼就晓得了。”
刘云哦了一声,随后跟着王老头进了湘春楼。
后门人倒是没那么多,只是有哪些喝多了的男人对楼里卖艺的姑娘动手动脚的,直到追到了后门,湘春楼楼主出面骂走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东西。
这湘春楼卖艺的女子都是些苦命的姑娘,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有的之前在街边被人肉贩子当做奴隶售卖,楼主为了给这些姑娘一个容身之所,便开办了这湘春楼,据说这湘春楼楼主是个修行中人,年过花甲却还是一副少女模样。
之前有过豪族门阀子弟调戏湘春楼的姑娘,湘春楼楼主将那人打的鼻青脸肿,还放下狠话,说是再有人调戏湘春楼的姑娘,把他第三条腿砍断。
王老头带着刘云刚一走进湘春楼,就看到有一头戴步摇,一身葱绿色衣服,长相极其清秀的女子在门口斜靠着门框站着不断扇动手中的扇子。
女子莞尔一笑,随后说道:“小王八,今儿咋有空来我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