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明月徐徐向上的夏天的晚上,大概十刻以后,静寂的骑楼外边,和屋里。林坛黑森森的,旁边的铁灯忽闪忽哑,灰白的光线映照在安静的小路上,四处呈一片茫茫的夜色,而偶尔路过的行人与突然窜出来的白猫,使站在远处的我,按耐不了心地四下张望,只是什么也没留住,除了那不近不远处的藏匿在角落的黑色影子。
最后一节晚自习,我闲来无事,心情却异常亢奋。缘由是半小时前,罗老师到班上通知我们过了今晚,明早便可以放月假了。
可偏偏越到这时刻,越感到时间走得慢。这时石炯琛走过来,“陈洵,明天下午到顶云小酒馆聚聚怎么样?”
“可以啊。”我道。“对了,你跟他们说了吗?”
“还没有。”
“行,回寝室再说。”
“行吧。”
“泽意,你去吗?”我对李泽意说。
“嗯去吧,也好久没去了。”
“那明天下午怎么样?可以晚点,白天太阳很晒。”
“我都可以。”
“行,一会回去跟他们说。”
“嗯好。”话罢,他继续解数学题。
所以当我们听到消息后,教室里根本也静不下来。今晚是冯老师的课,她显然也拿我们没办法,只是嘱咐我们动静小些。过了一会,她出屋外去,好像是接电话,不出所料地,教室又炸开了锅。说心里话,虽然很闹,但现在回忆起来,那真是是我们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受。等到冯老师进来时,狠狠地瞪了台下的我们一眼,哈哈。
(寝室)
“所以你们有时间吗?”李泽意这样说。
“我有。”郑淼淼开口。
“我没时间,有事做。”陈作霖说。“金煜煜他们呢,怎么没来。”
“他们明天也没时间。”严均卿回。
“行。”
“严均卿,你呢?”
“去。”他道。
“均卿都有时间,周仕炩你也给我去。”郑淼淼快要扑到他身上的样子。
“等我想想。”
“想你妹的。”
“你皮痒了?”周仕炩笑着有些威胁味道地望向郑淼淼。
“一起去。”我道。
“行。”周仕炩回答道。
“那就这样决定了。”
“行吧。”
“那回去睡觉了。”严均卿说着,便和周仕炩出了门。
“嗯好。”我道。
夜深,给日记最后写上日期后,我也睡下。
(第二天,清早。)
“快起了,快,”好像是郑淼淼的声音,“终于要回家喽!”
“你发神经了?。”罗通坐起身来问道。
“还早呢,再睡会吧。”李泽意轻轻地说。
“泽意,几点了?”
“七点多。”他又看了看手表说。
“郑淼淼,你TMD。”
“好,好,我不说话。”
“快继续睡了,晚点起,好不容易放个假睡个懒觉。”
“嗯,都别说话了,睡觉。”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临近十一点钟)
“我先走了。”郑淼淼已经收拾好行李,在门旁边说。
“拜拜。”我们也醒了。
“拜。”
……
上午的阳光特别暖和,走出了学校,顿时感觉空气清新了许多。我是205第二个出来的。在站台等了一会,便上了1路公交往顶云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后,念姐和陈素正在客厅看电视。
“这么现在才来。”
“睡懒觉。”
“再来晚点,午饭可不等人噢。”婶婶从厨房出来。“洗洗手,吃饭了。”
“好。”
“礼拜天回去吗?”
“是的。”
“这样啊,那这两天我可要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你们学习才有力量。”
“好。”
“婶婶烧的菜最好吃了。”小素说。
“哈哈……等天气暖和了,你俩和我去买些菜。”婶婶似乎乐开了花,“可惜这个时候,排骨都不新鲜了,明早我再买来炖个玉米排骨汤。”
“好的。”她俩答应着。
“我可能晚饭在外面吃。”我道。
“和同学?”
“嗯,好朋友。”
“也好,什么时候出门。”
“下午点。”
“那在外面注意安全,不要惹祸,早点回来。”
“喔好。”
……
傍晚,房屋外面风很大,直扑窗子。我出了门,往顶云十字路口走去。我们约在那里汇合。严均卿和周仕炩最先到,打了招呼,没等一会,石炯琛、李泽意也到了。郑淼淼最后一个到。
我们六个前前后后,一面说话一面往小酒馆方向走去。而天色已渐晚,暖黄的晚霞倒映在街道两旁,风依旧呼呼作响,忽然严均卿说,好像要下雨。我们下意识地抬头——天边的霞将要消逝,剩斑斑点点的微光,只有乌黑的云块迅速地聚拢,似乎下一瞬间便会呈暴雨之势。
“快!跑!”李泽意突然开口。
“跑!”我们几乎要喊出来。
一路上,暴雨大作,倾风雷鸣。在这个时刻,平常要走半刻钟的路程,我们仅仅用了五分钟,累得气喘吁吁,从来没这么拼命过。
(酒馆)
进了屋,老板招呼我们,还贴心地拿来了毛巾。
“老顾客了,点好单拿到柜台就好。”他似乎在忙些什么,便转身离开。
“行,谢谢。”我道。
还是老样子,我勾划上了两箱啤酒和盘川味螺丝,他们将菜单一页页地翻阅着,似乎不想遗漏什么新品……最后,点了六碗海鲜面、炸薯条干煸蚕豆和一些之前常点的菜。之后,将菜单给老板后,便说起话来,中间有人提议开游戏房间3V3。我们爽朗地答应。
……
菜一道接一道的上,蒜香扑鼻的川味螺丝和海鲜面此时已在眼前。石炯琛拿起开瓶器熟练地操作起来,顿然,我们举杯痛饮。等到菜全上齐了,我们不知不觉地聊起去年发生的景事,仿佛黑白电影配无声字幕,但我坚信,那存在的瞬间,在我们的脑海里,定是一样的帧帧风景。我们说天气、说理想、说旅行、说新闻,氛围简直好到了极点。而此刻屋外依然暴雨大作,倾风摇树,路面已湿漉漉的雨水聚积在一起沿着斜处流淌,偶尔有行人撑伞经过,马路上忽然汽笛声作响的车辆与深蓝色夜空上顿鸣的雷电仿佛在上演一场壮观恐丽的话剧。而主角们正面无惧色地端酒凝望着。
……
过后,雨渐渐微弱,道别——我们相约着朝家的方向离去。
——
良友饮醉,斜晚影去。骤雨初歇,几时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