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力地从这只怪物的尸体下爬出,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声巨响的制造者。
那是一个…三言两语难以概括的家伙。
首先,她应该是个女性。她穿着一声胶质的紧身连体衣,根据母亲的记忆,很接近航天时代的飞行员制服,紧身衣显现出她修长而丰满的身材。她的双腿以下是机械义肢,那义肢没有任何外壳的包裹,结构基本暴露在外。左臂也是义肢,但是与双腿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其主体是光泽的黑色金属,一些部件则是暗金色,且看不到内部的结构。只有右臂看起来是原生的,整根手臂外附一件灰色的动力外骨骼,右手正拿着一把大口径的左轮,枪口还冒着热气。
左轮不是她唯一的武器,事实上,她可以说全身都配满了武器。她的左腰间配有两把修长的太刀,双肋处配各有两把匕首,背后还背有一把巨大的野太刀。
她的下半边脸被一副金属制的呼吸面罩所遮蔽,但我仍能看到她有一只摄人心魄的紫色眼睛。之所以是一只,因为她的左眼是一只灰色的义眼。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头上那三对犄角,一对角位于额头上方,朝后方伸去,一对位于耳朵上方,朝前上方伸出,还有对在头侧方,朝两次蜿蜒伸出。角的外形接近羊角,十分优美。
我一时愣住了,因为这是我诞生至今遇到的第一位可以称作“人”的生物。“母亲”不能算人,她是非凡的存在。
她放下那把大口径左轮,将其插入腿部的枪套里,从左手腕上取下了一件手表一样的装置,递给了我。
我接住了这个装置,然后听到她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语言,同时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你会说话吗?会的话就按住我给你的东西上的那个按钮回答。”
我照她说的按住,然后用母亲教给我的语言中的一种回答道:“这是什么神奇玩意?”
“脑电波翻译机,可以跨越语言直接心灵感应的装置,一些来自发达文明的人带到时空奇点区域传播开的……”
我听到她说出的听不懂的语言,但是脑子却明白她的意思。
“为了防止使用者交流时泄露自己不想透露的想法,这装置只会识别人们说话时脑中对应的想法。”
我站起身,按住按钮表达我的感谢:“感谢你干掉了这只东西,它全身都是厚鳞片,我一时还搞不定它。”
“这东西,奇点域的人们有不同的称呼,‘达霍曼’、‘森图’、‘版刃玛’,大部分意思是‘半人马’或‘半人兽’,还没有人知道它们什么来历,它们似乎有接近人的智慧,而且会群聚生活,但是却几乎不与外族交流,大部分时候都是充满敌意的。”
“等等?你说‘人们’?这个地方还有其它人吗?”
一个人孤独徘徊了许久,我对他人的存在充满了好奇。
“有,不少呢,毕竟奇点域联通了一片大陆面积上的不同时空,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人会在同一时空存在。说到这个,我的过去就遇到过未来的你。”
“什么?你认识过未来的我?”
“没错,那时的你和现在的区别很大,导致我刚刚一时还没认出你。离我那次遇见你已经过了有…”
她抬起左手腕,看了眼另一个像手表的装置。
“按我的时间,已经有114年零5个月14天了。”
“年?月?那是多长的时间?”
“如果你在奇点域最稳定的区域,天空从黑夜开始泛白变成白天再变回黑夜是一年的时间,而一年的十二分之一是一个月,一个月的三十分之一是一天,一天的二十四分之一是一小时。这是奇点域的文明最常用的计时法。”
按这个计时法,我自诞生至今可能是过了十二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时的我,叫什么名字?”
她一时愣住了。
“这么说,你现在还没有名字?”
“没有,毕竟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她笑了,尽管她戴着面罩,我仍能感觉出她在笑。
“‘阿格列塔’,那时的你告诉我的名字就是这个。”
“‘阿格列塔’?,为什么会叫作这个?未来的我告诉过去的你我的名字是这个,然后现在的你把这个名字告诉了我,如果我在未来遇到你后,说的不是这个名字的话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你尽可以尝试。”
“对了,你的名字呢?”
她沉默了片刻。
“阿凯拉·卡尔留斯·刻里克姆斯。在未来也请用这个名字称呼我。”
“阿凯拉…为什么你的头上长有三对角呢?”
“因为我是个活了很久的高等魅魔。”
“魅魔?那是什么?一种种族吗?”
“是的,而且是十大‘罪种’之一。罪种是非自然诞生的种族,由自然种族转化而成,至于是怎么转化的,这个就由你未来自己去探寻吧。另外,为了回报未来的一份恩情,接下来我来教导你一些进阶的生存技能。”
她拔出左轮枪,退出了弹舱里剩余的一颗大口径子弹,递给了我。
“你知道怎么用枪吗?”
我从母亲的记忆中认识到从文明从石器时代到早期航天时代的各种各样的武器,但却仅到认识基本原理和使用方法的程度。如何拆解,维护,组装,以及各部件有什么样的功能,我还尚未知晓。
“这是转轮手枪。”
“没错,我很久以前捡到的一把,按口径算可以称为手炮了。奇点域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和突发情况,而左轮枪结构简单,不需要保险,所以是奇点域的流浪者最常用的枪械武器之一。”
我接过这把颇有份量的左轮,单手握住,按所知的方法平举并瞄准了远方。
“子弹射中目标要经过三个阶段:一,从枪管里射出,二,在空中飞行,三,射中目标。我目前只能教你把子弹射出的阶段。在这一阶段,握住枪的手要稳,双脚也要站稳。”
她用双手调整我的站姿,让我侧过身,一脚朝前站立,之后她贴在我的身上,用右手调整我的持枪姿势。她贴得很近,我能感受到她身体柔软的触感,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我作为无性别的种族,本应是不会对一个异族的女性有那种想法的,但或许是因为我的灵魂太接近“人”了。我感到心跳加速、身体发热,小腹处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接着,我发现感官变得更敏锐了。不过不是之前感到恐惧时而强化的视觉听觉,而是触觉。
风拂过我的身体,我能清楚地辨别它的方向。阿凯拉触碰我的身体,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握枪时稳住手还不是最难的,重点在于扣动扳机时依然保持稳定。接下来,试试扣动扳机。”
我扣动扳机,发现扳机的力度比我预想得要沉重,当我用上里扣动扳机时,左轮随我的手略微摇晃了一下。
“看到了吧。想要在扣动扳机时依然保持稳定,需要不断练习手的掌控力,另外一个方法则是…”
她用拇指压下左轮的击锤。
“这样,扣动扳机会轻松很多。”
我扣动扳机,这次左轮在我手中纹丝不动。
“很轻松吧,但是实弹射击时是会有后坐力的,因为子弹太珍贵了,枪的部分我就教到这。接下来才是奇点域最常见的战斗方式。”
她收走左轮,拔出腰间的一把太刀递给了我。
“在奇点域流浪意味着不知何时才能获得弹药补给,所以近战武器才是解决大部分问题所使用的方法。”
她走到半人马的身体边上拔出背后的野太刀,一下把半人马人的部分劈了下来,接着用野太刀串起,插入地面。
“如果材料够先进,长矛形制的武器无疑是最优选,我则是习惯了用刀。来,试试劈砍的手感。”
我双手握住太刀,用力劈在人马靶子上。刀刃成功劈开了它的鳞片,劈入它的胸口,然后卡住了。
“近战武器基本的攻击类型有四种,一:劈砍。”
阿凯拉拔出另一把太刀,一下砍断了人民的手臂。
“砍是最顺手的动作,但是如果没能彻底砍断你的敌人,那么你的武器极有可能会卡住,武器卡住是非常危险的状况,尽量朝敌人最薄弱的部位砍击。接下来是第二种:拖割。”
她流利地挥舞太刀,刀刃在接触到人马的胸口时快速地一抹,鳞片上出现了一道划痕。
“割可以防止刀刃卡住,但是非常考验技巧,而且如你所见,对披甲的敌人效果不佳。而对披甲敌人,最有效的手段则是第三种:戳刺。”
她将刀尖捅入人马的胸口,就在我的骨矛制造的伤口旁。
“你之前尝试过了,问题也很明显,你刺得越深,武器卡住越严重。而奇点域的生物都很顽强,如果不能一击致命而卡住武器,就可能受到它们的反击。因此戳刺要谨慎,最好是戳刺生物的头部,几乎所有生物,头被破坏就彻底死亡了。最后,则是永远不会卡住武器的类型:钝击。”
她翻转太刀,用刀背砸在人马身上,人马靶子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最简单质朴的攻击,只要你的力量够大就行。以上只是理论而已,在应用上还要不断练习。接下来,我先教你一些与‘人’进行近战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