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咦...呜呼..”
“莫伊…纳多...呜呜......”
如此悲伤的话语,是谁在哭泣吗?
伴随着剧烈的头痛,邱博艰难的睁开眼睛。
一颗暗绿色的大头映入眼帘,鹰钩鼻与绿长耳强烈刺激着感官。其眼角溢出的泪水顺着鼻尖滴打在邱博脸上,滑入嘴角泛着微咸。
邱博只觉浑身乏力,就连抬手掐一下自己也无能无力,只得使劲眨眨眼睛,在确认没有眼花之后,便再度晕厥过去。
这次晕厥并非是所受惊吓导致,而是大脑突然涌入大量记忆片段,熟悉而又陌生。就如同成年以后恰巧看到一张小时候照片,便勾起儿时一段回忆般,蓦然出现却又水到渠成。
可由于承载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再加上头部有些受伤,邱博便陷入半昏迷状态。
半梦半醒之间,有两个不同世界的场景出现,如同梦境般交相辉映。
身为新时代的研究生,邱博却并未有什么远大理想抱负,只想顺应父母之命获得学位,而后四处旅游,看尽世间锦绣河山、云升潮落。
可这一切幻想却化为了泡影,破灭于毕业答辩前两天。
为了顺利完成学业,在毕设答辩前一周,向来钟情于游山玩水而不亦乐乎的邱博,也不得不整天泡在实验室,以此来完成自己的课题研究。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倒数第二天凌晨完成了论题终稿。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伴着最后的月色,邱博带着满身疲惫走出实验室,掏出打开手机一看,只有两个备注为妈妈的未接来电。
“呼...这一周确实有些无暇他顾了,吃个早饭再给妈妈打个视频吧”邱博娴熟的点上一支香烟,深深吸上一口再缓缓吐出,而后低声自语道。摸了摸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走向实验室外面的早餐店。
实验室坐落于学校南大门,毗邻于市中心小学。对面的早餐店老板手艺十分精湛,包子口味能满足于不同年龄段的需求,特别是特制菜包味道在附近几公里可谓是一绝。
“现在的小朋友上学真是积极啊,哪像自己是掐点进入教室上课的”邱博盯着迎面向自己走过来的两个小朋友,喃喃说道,不免想到一些趣事。小学时的自己,每次上学皆是父亲骑着电动车,母亲坐于后座双手环抱住父亲,将自己驾于二人之间,只为让自己再多睡一会儿。
父母的爱从来都是无声无息,可在某一刻突然想起,如同此刻打在两个小朋友身上的灯光一样,温暖又强烈!
“滴...”
“快跑!”
巨大的车笛声加上呼喊声袭来,迅速将邱博拉回现实,这束灯光哪里还有半分温暖,分明是一辆失控的货车投射而出的冰冷杀意,货车司机探出半个身子挥动左手又惊恐呼叫,无不彰显着一个事实:车辆失控了!
车辆离斑马线只剩不足十米,以货车这个疾驰的速度,加上两位小朋友此刻已然呆住,并未有任何动作,而他们马路对面的父母也相距较远,不管如何奋力奔跑,也一定来不及了!
邱博脑子飞快转动,仿佛看到了结局!
“嘭!”
猛烈的的撞击,打碎最后一丝月色,也染红了第一丝初阳!
伴随着半截香烟落地,邱博缓缓飘向天空,望着下面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也看到了看到那两个小孩埋在父母怀里嚎啕大哭,除去一些擦伤并无大碍!
马路上躺着一个青年男子,手中还攥着手机,页面停留在拨号界面,所拨打的号码备注只有两个字:妈妈。
邱博想要开口,可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做不到,只得盯着躺着的青年,那赫然正是自己!
在事故最后时刻,奋力一扑,将两个小孩推开,可自己却被撞飞出去。用尽最后的力气护住了手机,可却未再有余力能按下拨号键了!要是早一点给妈妈回个电话就好了……
脚下高度节节攀升,直到整个星球尽收眼底,邱博已然瞧不见家的方向了。就像小时候盯着父亲出门的背影一样,离得远了,便看不清了。
突然一股强光刺入双眼,仿佛脚下星球变得十分庞大,以自身所在的高度,居然望不到尽头!
更加令邱博感动奇怪的,左侧一颗参天大树划破天际,树冠竟比自身还高!周围繁星点点,其中散布有九颗星星尤为耀眼,似乎是感知到有人注视,这九颗星星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似乎想要抵达此处!
邱博睁大双眼想要看清这九颗星星,并未注意到左侧参天大树上有片树叶光芒一闪而过,旋即自身便如同流星一般急速下坠,光影交错,不知已身在何处。
在邱博身影消散之处,半刻时间后便有九道身影齐至,皆身影模糊,只能模糊看出其中三道为人性生物,却也辩不清身形!如此九道气息,莫不强大至极,压得虚空嗡鸣作响!
而作为当事人的邱博,对此却无任何感知。此刻其身影悬空于一个奇怪的村落上方,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身临其境观看着一场屠杀!
村落四周皆有密林围绕,极为隐蔽。密林中部是一盆地,熙熙攘攘散布着原始房屋,原著民皆为浑身暗绿色,有着鹰钩鼻、绿长耳的生物。
虽长相奇特,生活习惯却与人类无异,有的耕地农作,有的织布做衣,各司其职,倒也显得安宁。可直到那几人的出现,此地的一切都将天翻地覆。
这几人身穿白色铠甲,手持精铁巨剑,不知以何种方式出现在此地。
其中两位刚一出现便大肆屠杀绿色人型生物,此地顿时乱成一团,刀剑碰撞声,以及各种嘶吼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面对突然出现的敌人,绿色人性生物明显毫无准备,不一刻便死伤过半!
绿色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红色的鲜血布满整个山头,浓浓的血腥味随风飘荡!
直到一队十余人左右身披兽甲,手持骨棒的绿色人性生物出现,其族人的死伤速度才缓慢降低下来。
“唔其麻乎,布鲁噶奇森系”
其中为首的绿色人性生物大吼道,双方便停止了争斗,此地迎来了片刻安宁!
随后双方首领便用相同的语言沟通起来,邱博虽然听不懂双方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绿色生物首领眼里带着强烈的悲伤与不甘!
不多时,便见绿色生物首领命手下搬来两个箱子,为首的铠甲人手臂光芒一闪,便将其收入囊中。
“戮”
正当邱博盯着铠甲人手指上墨绿色的戒指感到好奇时,让所有绿色人形生物感到惊讶而又愤怒的事情发生了。铠甲人首领一声令下,除他之外的其余几位铠甲人徒然行动,身影闪现至几位身着兽衣的绿色人性生物身后,举起长剑便挥砍而出,绿色生物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已身首异处,一击毙命!
“噢!”
绿色人性生物首领愤怒大叫,而后提起骨棒怒不可遏的冲向这位言而无信的狡诈恶徒。可双方实力的悬殊,纵然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每次竭尽全力的攻击换来的不过是盔甲上一道淡淡的划痕。
对方甚至并未还手,只是透过盔甲面具冷冷的看着,仿佛在看一具尸体般。
这股无形的压力使得绿色生物首领有些窒息,即使知道自身已然命不久矣,也不能有丝毫停顿,希望自己这把老骨头能拖延足够的时间,让一些族人生存下去......
一股莫名的悲伤情绪在邱博内心蔓延而开,之后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场景。
两个较为年幼的绿色生物在密林中狂奔,似乎有什么敌人在后面追击而来。
感知到敌人迫近,其中一只突然出手打晕另一只,迅速将其掩盖与众多枯枝树叶之下,而后调转路线径直冲向铠甲人,怒吼几声将其引诱往悬崖而去。
不多时便至悬崖绝壁之上,绿色生物再无任何退路!
“成为我的剑奴,便可饶你一命”铠甲人开口说道,声音冰冷还带着一丝戏虐。
“休想!你们杀害我父亲与族人,毁掉我们的家园,你们这群人类都奸诈阴险、冷血恶毒,总有一天我会找你们复仇的!”绿色生物原本的白色眼睛早已布满血丝,语气充满愤怒。
“哦?那你就去死吧”铠甲人冷笑一声,拔出精铁巨剑直刺向前。
绿色生物并未立刻躲闪,仿佛发呆一般站定。
“蠢货,做我剑奴的资格都不配”铠甲人冷哼一声,旋即便闭上双眼。内心有些许失望,以自身的速度追逐如此之久,原以为这个身形矫健的幼年绿色生物会是个异类,却没料想在此生死关头,竟然吓得动弹不得,真是愚蠢至极!
“嗯?”铠甲人发出一声疑惑之声,巨剑已然完全刺出,却并未有刺入血肉之感,莫非是故意如此?立刻便反应过来自身轻敌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使其下意识转变剑招,直刺而出的巨剑调转剑尖插入地面,转为防守姿态!
变换剑招之时,铠甲人已然睁开双眼,只见一根骨棒往自己面门而来,内心暗叹:果然如自身所料,所幸已变招防御,可这绿色生物满脸嘲笑又是何意?是我漏掉什么吗?
“不好”铠甲人想要拔出巨剑,可这一招格挡防御技能收招动作极慢,还未开始发力拔出宝剑,便只见绿色生物调转骨棒方向,狠狠敲击在巨剑剑柄之上。
本就不怎么坚固的悬崖峭壁,被巨剑如此冲击,周围地面顷刻间崩裂,无数碎石笔直坠入深渊。
“不!”铠甲人终于不再冷静,发出不甘咆哮。第一时间察觉不对,铠甲人本想迅速后撤,退回安全地带,奈何绿色生物并不给其机会,双臂紧紧抱着其盔甲,最后双双往深渊坠下!
......
画面彻底消散,坠落而下的绿色生物满脸泪水,此刻正端坐于邱博对面,四目相对,虽然互相并未开口,却已然心意相通!
最后的画面对于邱博而言,并不像之前是一个观众视角驻足观看,更像是亲身经历一般。直到这时见到对方端坐于身前,邱博恍然大悟,知晓了一切。
绿色生物这段最后的记忆是他最难以忘却的,所以邱博的体验也最为奇特与深刻。
在邱博吸收接纳其全部记忆之后,盘坐于对面的绿色生灵终于是站起身,轻轻挥了挥手,仿佛是与邱博进行道别,也像是与自己道别!
“哥哥,你醒醒啊,呜呜呜...”
邱博如梦初醒,听着耳边的呢喃,看着泪眼朦胧的绿色生物,虽然这是自己见她的第二面,却无比亲切与熟悉。
从车祸灵魂升空,不经意来到世界树前,看到九颗异常星星,再到现在经历的所有事情,对于一个新时代研究生来说,邱博虽然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可这种种迹象皆导向一个结果。
自己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了,即使作为哥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