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鬼族偷袭南岛！爆发激烈空战！”
终焉利亚的报童满街跑，今天的报纸格外抢手。
“给一份。”一个大哥哥对一个报童说。
回家，他妻子问：
“胜花，买了什么菜呐？有什么新闻呐？”
胜花递给她一袋菜，说：
“敏倩，你自己看吧。”胜花把报纸给敏倩，“今天买菜难，大家都在抢购，怕鬼族来了没菜吃。”
“怕什么，这里到那里隔了一堆岛，东边有东大陆，西边有半岛，全是屏障。”
“说的是——不过鬼族这么就……海军干什么的？怎么没提前发现？”
“报纸上都写了，你看这个，这个，然后……这个！”
“你读这报真细啊，分裂时代那会儿，看你读战报都没那么一字一句的。”
“那能一样吗，那会儿战报都写泥板上，那泥久了都有味儿了，谁会……”
“也是……”
“说实话，还有点怀念以前那时候。”
“为什么？现在多好啊，你化个妆都得用多少东西。”
“但那时可是单纯的，吃饱就行。现在，你们还想要汽车，要电视……”
敏倩一说“电视”两个字，隔壁房间传来两个童声：
“妈妈，我们可以买电视了，对吗？”
“妈妈，我们可以买一个和若缘他们家一样的吗？”
敏倩朝屋里喊：
“云兰，云珍，别整天想个电视！”
“好吧……妈妈……”
“尤其是你，云珍。你要上大学了，而且你是哥哥。”
“哦……”
“云珍，你就开开玩笑，你妹妹可是会当真的。”
“妈妈，为什么不说妹妹只说我？”
“你是哥哥。”
“哦……”
“好了，妈妈烧饭去了”
敏倩和胜花烧饭。
敏倩切了个卷心菜，说：
“以前咱们还在终焉宫当贵族的时候，可没有自己烧过饭吧？”
“对的，不过我还是喜欢吃我们自己烧的饭。”
“当年要是不和你加入义军，我可能还是终焉宫的小姐……”
“确定？后来不是……明白的吧？封建的大餐，我吃着心慌。”
“我……一样。”
敏倩想起旧贵族被推上断头台的画面。
晚上，敏倩给云兰讲睡前故事。
“……于是，终焉格勒的公主和终焉维亚的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云兰睡着了，敏倩亲了她一口。
“晚安，乖孩子。”
敏倩轻轻合上了云兰房间的门。
她看隔壁云珍的房间：
“云珍还没写完作业啊，这孩子够辛苦的——”她转向胜花，“嘿，孩子他爸，给云珍弄夜宵了吗？”
胜花正在洗手。
“热牛奶，蛋糕。拿进去了。”胜花说。
“他今天状态怎么样？”
胜花用埋怨的目光看了敏倩一眼：
“他快学哭了，就不能让他休息休息吗？”
“唉……我也想啊……但现在终焉人太多了，竞争激烈啊！”
“全国都七百万人了……是挺卷的……以前连七十万人都不到……”
敏倩把耳朵贴在房门上。
“他、他在哭啊……”敏倩说。
“唉……”胜花心疼极了。
“你能……不，我来，我去让他不哭。”
敏倩把脸板起来，推开门：
“好好学！不准哭！”
“妈妈……”
“你一个男孩子哭什么哭！你以后怎么办！”
“可是妈妈……”
“把你哭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可是妈妈，皇上说就业不用担心……”
“你想去干什么？干服务员啊？”
“服务员怎么了嘛，工资还不是比公务员高……”
“整天胡思乱想！你……”
“妈妈！”云珍憋不住了，“为什么我就要累死累活，云兰就不用！”
敏倩发现云珍眼里有泪光，但觉得自己还不能软下来：
“你是哥哥……”
“我不要做哥哥了！我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云珍的气话穿到隔壁，云兰被吵醒了，哭了：
“呜呜呜……”
云珍瞬间没气了，想去安慰云兰，敏倩扯住他：
“你干什么！”
“云兰哭了……”
“用不着你管！”
敏倩准备出去安慰云兰，云珍又伤心又生气，瞪圆了眼睛：
“我懂了……有了妹妹，你就不爱我了……”
敏倩听到胜花已经在安慰云兰了，便对云珍说：
“你以为妈妈忍心对你这样吗？我为了你好！你以后……”
“我不管什么以后！”云珍气愤地推着敏倩，“你出去！我不要你这样的妈妈！滚出去！啊！”
敏倩打了云珍一巴掌，瞪了他几下，出门。
“哐啷”！敏倩甩门甩得特别重。“磕啦”！云珍把门锁起来，还锁了两道。
“呜哇！”敏倩在沙发上哭起来了。
“敏倩……”胜花前脚安抚完云兰，马不停蹄地来安慰敏倩。
“呜呜……我……我也不想云珍……呜……但是……”
“别这样……你也是为了他好……”
“我的宝贝孩子……我也不想看他……可是如果……呜……”
“敏倩……敏倩……”
“好怀念以前……没什么追求……”
敏倩哭得非常老母亲——即使终焉人通过科技，都是永远年轻的。
房间里，云珍也哭。
“为什么……我有这样的妈妈……”
胜花小心地敲响他的房门：
“云珍？云珍？”
“别烦我！”
“我们明天休息吧，我给你请假了……”
“嗯……”
敏倩一听“请假”，顿时一句：
“那得耽误多少……”她瞬间意识到这样不行，“唔……我只是……”
云珍爆炸了：
“坏妈妈！我不学啦！我睡觉啦！别烦我！”
胜花隔着门，安慰地说：
“云珍……你骂吧……”
敏倩忍住眼泪，也贴在门上：
“云珍，你骂妈妈吧，你骂吧……”
胜花立刻去分散云兰的注意力。
“都是妹妹的错！”云珍骂起来，“你们喜欢她去吧！我就是一个赚钱机器！我就是你们的股票！你们坏蛋！”
敏倩一句句地听着，即使每句都很痛。
“我几年了都没睡好觉啦！我要死啦！啊——你们打死我吧——啊——”
云珍把灯关了。
“我睡觉啦！我要睡八个小时！我……啊——”
敏倩搬了把凳子，坐在云珍房门边。
“胜花，你去睡吧……”敏倩悄悄对胜花说，“我晚上陪在这里。”
“我和你一起。”胜花说，“不过……是逼云珍太紧了……”
“明天……真请假吗……”
“不然呢？你希望他死吗？他会累死的。”
“唉……”
云珍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怎么可能睡得着。
“好苦……唉……”
云珍坐在窗前数星星。
“第一次数星星，好像是妈妈陪我数的……”
他想着，拿来望远镜数星星，望远镜上还歪歪斜斜地写着：
妈妈送给我的。
“这是……妹妹出生前几个月送的……镜片，装进去。”
他掏出镜片装好，他喜欢这个，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天天带在身上。
虽然很奇怪，但他就是喜欢在望远镜里数星星。
“三十六颗、三十七颗、三十八……哦？有飞机！好多飞机……”
他看见云层里的飞行大队。
“这是……战斗机！”
他脑袋“嗡”了一下，马上推开门。
“哎？妈妈？爸爸？”
敏倩和胜花就在门口。
“云珍？”
“战斗机！快跑！我去叫云兰！”
云珍去摇醒云兰，胜花和敏倩也和孩子一起去。
“啊……哥哥？”
云兰睁开眼睛，全城的防空警报也“呜”——地响起。
“战斗机！快跑！”
云兰“蹭”得一下和家里人一起跑，前脚踏出屋子，一颗航弹炸下来。
“轰隆”！
“我们的家！”云兰满脸恐慌。
“谁的飞机？”云珍说。
“鬼族的！”敏倩说，“是零式！”
“鬼族不是在南岛吗？”胜花说。
鬼族的零式俯冲下来，用机炮打他们。
“妈妈！爸爸！妹妹！”云珍把他们三个扑倒。
“嗒嗒嗒”！子弹就打在他们旁边，弹片击伤了云珍。
“哥哥！”
“云珍！”
“小伤，哪里有防空洞？”
另外三人没空给云珍疗伤，敏倩抱起云珍跑。
“妈妈，把我放下吧。”
“你是我的宝贝孩子，怎么可以这样！”
“我还以为……”
航弹在他们看得到的地方接连爆炸。
“防空洞在哪里！”云兰也问。
胜花略带愤怒地说：
“终焉利亚……不设防……”
“我们该跑到哪里去……啊！”
云兰被一条胳膊绊倒了。
“云兰！”云珍扶起妹妹。
“谁的胳膊……真可怜。”胜花想。
敏倩突然把云珍摁倒：
“当心！鬼机又来了！”
一串机炮差点把敏倩打碎。
胜花拉着他们说：
“它们就是冲着杀人来的！”
人类的“喷火”战机来支援了，一家人找了个简陋的掩体，躲进去。
云兰抱着头，哭着问：
“呜……人防工程在哪里？”
胜花咬着牙重复道：
“终焉利亚，不设防……可恶……”
外面除了爆炸声，还有哀嚎声。
“云兰，别害怕……”云珍安抚她，“空军会把鬼赶走的。”
经过空军的英勇作战，鬼机终于被全部消灭。
一家人爬出掩体，朝喷火战斗机挥了挥手。
“妈妈——”云珍对敏倩说，“我有一个要求，能不能答应啊？”
“说吧，妈妈不会说你的。压力太大了对吗？我们明天请假……”
“我想去驱鬼。”
“什么？妈妈不答应你参军！”
胜花说：
“别看那些飞行员帅！爸爸也不答应你去做大头兵！”
云兰说：
“哥哥，你别走，我们舍不得你……”
云珍看来云兰一眼，对敏倩说：
“反正我在家里也生不如死——你们说我是男孩子，是哥哥，那好，我就去培养男子汉的地方吧。”
敏倩扇了孩子一巴掌，说：
“云珍，你就是和妈妈赌气对吗！妈妈对你很失望！”
“看来我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这么累了，我一直在害怕什么了。”
“啊……不，妈妈只是担心你，不用管妈妈的看法，妈妈嘴欠……”
胜花也说：
“云珍，男子汉不是一定要去战场的，陪着家里人也是男子汉！”
云兰轻轻地扯着哥哥的衣角：
“哥哥，听爸爸妈妈的……”
云珍是认真的：
“对不起了，云兰，陪爸爸妈妈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敏倩憋不住感情了，一下抱紧云珍，哭了：
“对不起云珍……是妈妈的错……把你弄得不想回家……别这样，妈妈答应你，以后好好对待你……”
“妈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不要离开我们好吗……妈妈发誓，以后对待你，比对待妹妹还好……以后妈妈好好照顾你，以后……”
云珍轻轻松开敏倩，说：
“妈妈，爸爸，妹妹，再见了，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