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行立刻站起身子,走出门外,朝着院墙另一侧喊道。
“二年!别吃了,有事!”
程二年跟着谷言一起来就去了隔壁吃饭,两人刚吃完,遍听到段明行的喊话。
墙头探出一颗脑袋,程二年扒着墙看来:“怎么了段哥?”
段明行朝他招了招手:“叫上谷言,拖你们两个办件事。”
谷言三两步踏墙而来,两人落入院中,跟着段明行走进案卷库。
“云如故不在,只能托你们两个,一会你们去一趟夜坊,带上剑,别让人认出你们两个。”
谷言拍了拍腰间佩剑:“家伙带上了,不过怎么又去夜坊?”
“长安失踪的人口如果没有被运送至外,那么只有夜坊可查,那么多姑娘不见踪影,还能去哪?你们两个探探青楼的风口,我估计姑娘都在那里。”
“青楼?”程二年一下子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娘我爹知道要打断我的腿。”
段明行捂着脸:“没让你逍遥,让你去查人!”
谷言皱起眉头:“我们从张家铺子眼皮子底下逃了,他们不该加重守备?这会去不是自投罗网?”
段明行摇摇头:“他们料不到咱们还敢回去,只要不是在街上让人瞧着你们两个的脸,一切都好说。”
程二年挠了挠头:“可是段哥,我们两个人生地不熟,怎么做?”
“还记得平三吗?”
“你说那个青鱼帮的探子?”谷言摸了摸下巴:“他会再帮我们吗?”
段明行拍了拍他的肩:“借着李帮主的面,应该会。”
“段哥,那你呢?”
其实这种事情交给他亲自做更为安妥,只是眼下临近花灯节,除了这些案子,他还有诗词会一事要准备。
两人都是他最相信放得下心的人,除了程二年有点傻傻天真,谷言关键时候不会掉链子。
谷言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放心!”
他知道段明行担心什么,段明行回了他一个微笑,随后从怀中摸出一朵白花。
“白琉璃的,放在你们两个身上,紧急关头只需向里面注入真气,我这边就能够知道。”
有保命的东西在,两人也不必担心什么,程二年从桌上抄起他的剑,挂在腰间,向着段明行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出门外。
“大人,用不用小人跟两位大人一同?”老刘脸上面色略显担忧。
段明行安慰他道:“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人,不用担心。”
老刘看着两人背影,郁闷的说了一嘴:“可是夜坊的人还是认得出来咱们的百兽服的。”
段明行愣了一下,猛然想起两人还穿着官服。
“换个衣服!”
两人勾肩搭背的步子一顿。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白琉璃看着水壶烧开,将茶叶放入杯中,为几人沏茶。
她有时会抬头看一眼天空,好像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在意。
依依吃完饭后就翻阅着那些卷宗,活脱脱一个纯情小秘书。
段明行翘着二郎腿,向着老刘问道:“王宗公属于哪一派?”
老刘想了想:“王宗公似乎是宋派的人,是亲王的麾下。”
“宋派?”段明行前不久才知道这个派系,与其说是宋派,倒不如说是皇帝自己在朝中建立的眼线。
“那他是听宋国公的还是皇上的?”段明行追问道。
老刘惶恐说道:“大人,哪一派都是得听圣上的啊。”
段明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就是说,皇帝当时谋划扬州大火,让他点火他也得点。”
老刘被眼前这人说出的话吓得两眼一黑,连忙向着半空抬手作辑。
“你这是干嘛?”段明行不解的问道。
“你说这些要是放在外面够砍你头的了。”依依撑着脑袋,微笑说道。
“都是自己人,传不出去。”段明行拍了拍老刘,老刘却是哭丧着脸。
“大人,您平日里还是注意点言行吧……”
段明行笑了笑,转头想事儿去了。
王宗公设计人口贩卖,历朝历代这都是掉脑袋的罪,可是十七年来只有常安县衙的几人知晓,现在还都死了。
“早不杀晚不杀,我要查到了杀。”段明行冷笑一声,这王宗公好手笔。
王宗公又属宋派,宋派又有可能是皇上的调令。
十七年前那商号,究竟是失手还是故意?又是为了什么?
思路又堵在了这里,段明行很容易因为一个想不开的结费心费力好长时间。
胡思乱想之际,案卷库门被人推开,段明行扭头望去,一个同僚正朝着里面张望,正好瞧见了段明行。
“礼安,找你老半天了,外面有个姓墨的人找你,拉来了不少东西,稀奇古怪的。”
“姓墨?”段明行茫然道,他的印象里不存在姓墨的友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是啊,说是什么安木匠的徒弟,给你送东西。”
安木匠名字一出,段明行恍然大悟,刚才还在想临近花灯节准备准备,然后就给这事儿忘了。
他连忙起身,朝着同僚摆了摆手:“麻烦了,我这就去。”
依依一听有稀奇古怪的东西,眼睛一亮:“我也要去!”
段明行见她模样,稍稍安定了心神,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姑娘仿佛遭遇了天大的事情,一连几天都没个人样,现在可算是好了。
他也不打算去问发生了什么事,依依不说,他就不问。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扭头看了一眼白琉璃,白琉璃抬起小脸,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又掂了掂手中茶水。
段明行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领着依依出了门。
只要有白琉璃在身边,段明行就一种成家立业的感觉,这姑娘从来都是温柔的模样。
他查案卷的时候,手边茶杯从没空过,嘴里水果没停过,就连看久了书脖子酸痛,这姑娘就仿佛疼在她身上一样早早来到身后用小手给他按摩。
见鬼!这什么感觉?这就是所谓男人有了贤妻良母才能放心闯荡江湖吗?
来到大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车上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奇怪的是用了一大块黑布盖了起来。
坐在马车前的是一个少年,少年眉清目秀,伸着脖子朝院内张望。
他一看见段明行,咧嘴一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来到段明行面前。
“等段公子好久了!老师让我给你把东西送来。”说到这里少年挠了挠头:“可是段公子的家好像被烧了,我又跑到上官府问话,这才来了伏案师衙门。”
“辛苦你了!”段明行打量了一眼少年,少年给他的气质感觉非凡,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聪明劲。
“学生墨遥,还得称段公子一声老师。”墨遥朝着他深深行了一礼。
段明行一下子傻了眼,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老师,自己何德何能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