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桃红还在哭，秦将军有点不耐烦，便让管家将她打发下去。
宴席也匆匆结束。
柳茹石随着父亲等人，也回了柳府。
柳首辅单独把柳茹石叫到了书房，问道：“今日这事儿，我有些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秦夫人怕父亲发现那秦裴言是个哑巴，想着生米做成熟饭。”柳茹石低垂着眉眼，轻声道。
“什么！”柳首辅大惊，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顿时也就变了。
“果真是不会说话？”他再次不确定道。
“应该不全是，他应是最近这一年才哑的。”柳茹石胡乱说着，并悄悄打量着便宜父亲。
“哦，不是天生哑巴就好，没事，能医治好的。”柳首辅大大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看来秦家还是喜欢茹石的。
柳首辅自我安慰着。
要不怎么就有了今日这一出，不过是想使些手段让茹石早些过门。
也好，不管是茹石还是茹芸都是他的闺女，能和秦将军府联姻，便是好事。
如今来看，这亲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了。
柳首辅一整日七上八下的心，这会儿总算是落地了。
“茹石，如今秦家这般欢喜你，为父也很欣慰，也算是对得起你离去的母亲了。”柳首辅笑道。
柳茹石将纤细的手指忍不住攥了起来，面不改色道：“嗯。”
趁着柳首辅心情不错，她赶忙道：“父亲，如今我刚过十五，趁着没成亲前，还得多学习才是，免得将来嫁过去，丢了咱们府里的脸面。”
柳首辅一愣，这丫头啥意思？
柳茹石接着又道：“听说金陵城郊有所女子学院，专门请了宫里的教养嬷嬷，不知孩儿能不能去？”
柳首辅微怔，看着柳茹石，似乎在思索她的话。
柳茹石低垂着脑袋，紧张地将两只手拢在一起，不停地交搓着。
看她胆小唯诺的样子，柳首辅觉得此事着实需要考虑。
而且要慎重考虑。
万一将来这丫头不能在秦府好好的，胡乱得罪了权贵，怕是柳府上下也要受到牵连。
这学习，似乎也很有必要。
柳首辅蹙着眉头，沉思起来。
“父亲，茹石先下去了。”柳茹石道。
柳首辅摆了摆手。
回了院子，柳茹石直接去找了柳绍裳，并告诉他，以后要去他们南山书院旁边的北梅学院读书的事情。
柳绍裳先是一惊，后又觉得好像合情合理。
毕竟茹石在乡下待得有点久，金陵城里好多规矩，她应该不是太懂。
多学习，没坏处。
“义父......他同意吗？”柳绍裳低声道。
其实，他们父子之间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多少还是了解柳首辅的。
权衡利弊，怕是没有比他更熟稔的。
“他会同意的。”柳茹石道。
“若是有机会，大哥应该出去走走，见见外面的世界。”柳茹石不等柳绍裳开口，又道。
柳绍裳颔首点头。
说到走出去，其实，他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他知道自己是涪陵袁家后人，不是没想过......
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
想到此，他微微闭了闭眼睛。
片刻，他又睁开，“茹石，我若是离开这里，你会忘记......忘记大哥吗？”
柳茹石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摇了摇头，“不会。”
柳绍裳欣喜。
“你是我的大哥，永远都是，是我在娘家的依靠，又如何会忘？”柳茹石接着道。
“可，我只是义兄。”柳绍裳神情有些落寞。
“义兄又如何，也许没有血脉关联，更胜过血亲。”柳茹石笑着看他。
柳绍裳连忙解释，“茹石，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大哥，我会一直把你当做亲哥哥的。”柳茹石道。
柳绍裳无力再解释了，只得重重点了点头。
次日一大早出门前，柳首辅果然单独和柳绍裳说了要送柳茹石去北梅女子学院学规矩的事情。
他问柳绍裳的建议。
柳绍裳如实说，让妹妹多些见识是好事。
柳首辅思索了一夜，听得义子与自己意见统一，他欣慰点头。
又隔了一日，小年过后，腊月二十四，柳首辅决定先带柳茹石去北梅学院报个到。
等年后再和别人家的孩子一起去。
腊月二十四，其实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
柳首辅一大早就告诉了柳茹石，好好收拾一下，去北梅学院。
柳茹青嚷嚷着，也要跟着，就连柳茹芸也嫉妒的要命，但她不敢造次，只能楚楚可怜地看着父亲。
柳首辅告诉大家，以后家里的孩子们，男孩子就去南山书院，女孩子就去北梅学院，都要做懂礼数识大体之人，今日先领他们的大姐姐去，明年有机会再一个个来。
用过早膳，柳首辅便带着柳茹石出发了，顺道捎上柳绍裳去南山书院。
南山书院因居紫金山南侧而得名，而北梅学院在紫金山背面，又因遍地开满梅花，故得名。
马车一路往城郊去，速度倒是不慢，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停了下来。
到了？
柳茹石将头往外探了探，谁知，她抬头竟是看到门匾上，赫然写着：南山书院。
那四个字像是涂了金子般，在晨曦的光照中，闪闪发光。
柳绍裳先是跳下了马车，“义父，我先进去了。”
柳首辅点了点头，并没有下马车的意思。
柳茹石正要放下车帘，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从他们身旁而过。
“蔡状元？”她小声嘀咕了一声。
“你见过他？”柳首辅耳聪目明，自然是听见了她的嘀咕，便开口问道。
“嗯。”柳茹石点了点头。
柳首辅没有往下再问，他以为上次柳茹石救蔡家小公子，应该是见过。
“他如今是南山书院祭酒。”想了想，柳首辅又随口说了句。
柳茹石愣了一下，又乖巧地点头。
没有多做停留，他们继续往北面行去。
绕过紫金山，背面便是北梅学院。
碰见不少同僚，柳首辅简单打了招呼，便领着柳茹石往里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小姑娘。
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不常出门，自然也不认识柳首辅，但也知道能来这里学礼义的，多是非富即贵。
入了大门，有人引着，径直往里走，很快便在一处屋舍停下。
“见过首辅大人。”屋里的嬷嬷先迎出来，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