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声音不大，柳茹石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嘴角浮过一抹冷笑，这笔账，以后她一定会和他们算算清楚。
一桩桩，一件件，都得讨回来！
想划破她的脸，做梦去吧！
“走，回去，今日就当没来过。”柳茹芸也不管两位弟弟妹妹同不同意，拉着他们就往回走。
柳茹青嘟囔着，很不情愿挪步。
“姐，我去茅厕。”柳茹钧低了低头，小声说道。
“懒人屎尿多。”柳茹青瞪了哥哥一眼，很不屑。
“你方便完，赶紧回去。”柳茹芸倒是有姐姐样，并未言语不善。
院子里静寂了好一会儿，柳茹石怔了一下，这就走了？
哒，哒哒。
她好像听见了拨动门栓的声音。
呵，还是来了。
柳茹石拉了拉锦被，不动声色。
门被轻轻推来，有人影进来，柳茹石在黑暗中，趁着月光，也看到了那抹身影。
那人缓缓靠近，举起手里的东西，就朝床头扎了下去。
榻上之人倏地一下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她动作极快，反手擒住来人，用那东西狠狠地划了下去。
“啊，我的手，我的手！”
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整个后院的人都惊醒了。
估计正院的柳首辅，怕是也得醒了。
院落燃起了火把，火光照映，大家都看清了怎么回事。
柳府二小姐柳茹芸躺在地上，而柳府的三小姐柳茹青正拿着血淋淋的剪刀，瘫坐一旁。
“你，是你，是你杀了姐姐。”柳茹青嚷嚷着，指着柳茹石，满脸狰狞。
倒在地上的柳茹芸，手臂上的血滴答不停。
“府医，府医呢！”柳茹钧到底是男子，怎么也比女子镇定。
而被三小姐指做凶手的柳茹石，正瑟瑟发抖的缩在床榻角落，吓得脸色苍白，无辜的大眼眸噙着泪水，欲落。
府医来时，柳首辅也跟了进来，身后还有一位妾氏，看来，首辅大人，昨夜并未歇在夫人住处。
“怎么回事？”柳首辅不明状况，却很是愤怒。
“是她，是她伤了姐姐。”三小姐柳茹青恶人先告状，站起来，就要捅向柳茹石。
柳首辅一个箭步，便拿下了她手里的凶器。
角落里蜷缩的柳家大小姐，披头散发，窝在那里，泪珠子不要命似的，哗哗直流。
这般受了惊吓的可怜，让人心生悯惜。
“府医，二小姐如何了？”还是那妾氏往柳首辅跟前靠了靠，又对着府医道。
“伤了皮肉，筋骨无碍。”府医如实道。
“那姐姐怎么还不醒？”柳茹钧凝眉，问府医道。
他到底是男子，心思要沉稳一些。
“二小姐应是受了惊吓，昏了过去，明日一早，便会醒来。”府医回他。
柳茹芸的伤势看着惊心，并未伤其里，不过也要养个小半月。
“都回屋吧，将二小姐抬回去。”柳首辅扫了众人一眼，冷声吩咐。
没人答话，却都簌簌往后退，也是，大半夜的闹腾，谁能吃得消。
回吧，说不定还能继续眯上一觉。
“父亲，你要信我，不是我，是，是大姐姐。”柳茹青扑倒在柳首辅脚下，拉着父亲的衣角，泪眼婆娑，甚是委屈。
“你大姐姐深更半夜不睡觉，将你们聚到她的屋子里，拿着你的手，捅了你二姐姐？”柳首辅恼怒道。
他觉得，这最小的闺女莫不是把他当成了傻子！
“不是，不是这样的，父亲，我，我和哥哥本来是打算捉弄大姐姐的，没，没想到……”柳茹青哭得稀里哗啦，急急解释。
“闭嘴，不准胡言乱语。”柳茹钧一步上前，直接推了她一把。
柳茹青一个踉跄，瘫坐在地，“哥哥，你，你竟然敢打我？”
双胞胎的哥哥，从小到大从未动手打过她，今日竟为了那个乡下来的蠢货，打她！
“父亲，哥哥打我。”柳茹青见柳茹钧黑着脸，只能又抬眸祈求父亲。
柳首辅瞪了她一眼，“不想领家法，就马上回屋睡觉！”
他真得动怒了，今夜的情景，他如何能猜不透，茹芸受伤，怕是和那丫头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两个蠢货，李氏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对呆笨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
愚不可及！
奶嬷嬷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外，见所有人离开，她连忙跑进来，带着哭腔：“大小姐，别怕。”
柳茹石敛了敛眉眼，低垂着头，“嬷嬷，我，我不怕，你回去睡吧。”
奶嬷嬷看着她哆嗦的身子，想留下，可她不能，她知道大院府邸里的规矩，乡下比不得。
“大小姐，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奶嬷嬷替她拉了拉被角，不敢再多言，她怕忍不住，大哭出来。
哭天抹泪，在这吃人的宅子里，她不能给大小姐添堵。
“嗯，嬷嬷去睡吧，关好门，我再躺会。”柳茹石说着，将身子往下滑了滑，片刻缩进了被子里。
依旧缩在角落里，奶嬷嬷看得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一圈又一圈。
她捂住了嘴，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转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静寂。
榻上的瘦弱，轻轻掀开捂住的锦被，嘴角不由地浮上一抹笑意。
今夜算是给诸位的见面礼。
咱们就温水煮青蛙，相互先慢慢地熬着。
来日方长呐，等着瞧吧！
柳茹石默了好一会儿，困意上来，正欲睡过去。
叩，叩叩，叩。
有人敲门。
“谁！”柳茹石警惕道。
“是我，大哥。”门外响起温润的声音。
柳茹石蹙了蹙眉，下了榻。
拢了衣衫，点了烛火，换上一副无害的模样，缓缓打开屋门。
这人，她记得，是母亲还在时，便宜父亲收养的义子，叫袁绍裳。
不，后来被改了柳姓，还上了柳家族谱。
柳绍裳今年已满十八，比柳茹石大了三岁，只是，他这会儿来作甚？
今日晚膳之时，并未见他。
“可有受伤？”他问。
柳绍裳声音很低，带着莫名地磁性，若是平日里定然会招小姑娘喜欢。
可惜，这深更半夜的，柳茹石不喜。
无论他是谁。
“多谢大哥关心，我没事，就是弟弟妹妹吓坏了。”她低垂眉眼，声音又小又喏，狭长的睫毛，遮盖了眸子，看不出情绪。
只是，这低眉胆怯的样子，让柳绍裳心猛然一颤。
这大妹妹，他小时候是见过的，还是柳茹石五岁之前，如今长大了，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今夜受了惊吓，更是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