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先生,不,正儿八经的锦衣卫候补校尉,应该叫洪大人。”熊瑚阴阳怪气的说道。
“冤家路窄。”洪七巧心里暗道,自古以来官匪势不两立,自己这江洋大盗和六扇门捕头的梁子看来一时半会解不开了。
洪七巧打了个哈哈,笑道:“真巧啊,熊捕头,你也来查案啊!”
熊瑚安排完项擎吩咐的事情后,心里也是着急,同时也想替项擎分担一下压力,所以自己便又来到冯府,想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这可不是凑巧,听闻洪大人心智过人,身怀绝技,特来向大人学习,怎的?大人展示一下吧!”
话音未落,冯司楠走了进来,与两人见过礼之后,便立在一旁。
洪七巧心里有事,不再搭理熊瑚,便自顾自的在屋里转了起来,熊瑚则盯着洪七巧,心里想看他能出什么幺蛾子,冯司楠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两人,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一时间,房间内寂静无声。
洪七巧转了一会,并未发现有什么新的线索,不知为何,竟收拾了一下桌子,研起磨来。
“长恨当知!”洪七巧轻声说道,紧接着拿起毛笔,蘸上墨汁,闭上眼体会着诗意,联想着案子,接着猛地睁开眼,笔下生风,凤舞龙飞,不一会,一篇刚劲有力,笔迹瘦捷的瘦金体版《长恨歌》就出炉了。
“吆,原来西司房衙门没有文房四宝啊,感情洪大人来这里练字来了!”熊瑚抓住一切机会折磨着洪七巧。
洪七巧置若罔闻,拿起纸来,轻轻吹着墨迹,将这整篇的诗歌又看了一遍。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
西宫南苑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
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
但令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长恨歌》还是《长恨歌》,千古名篇,但是无论再怎么优美,也终究只是一篇诗词,它不会说话,也无法告诉洪七巧想要的答案,案件再一次进了死胡同,洪七巧长叹一口气,挫败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冯司楠却哭了起来,洪七巧和熊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悲伤给惊到了,熊瑚问道:“妹妹,缘何又起悲伤啊,还是得爱惜自己身子,当务之急破案抓住凶手才是。”
冯司楠抽泣着,说道:“实在抱歉,两位大人,眼见洪大人书写诗词,便想起父亲前几日还在抄写唐诗集,送我作为庆生的礼物,如今却...小女人触景伤情,情难自已,还望两位大人原谅。”
熊瑚轻挽冯司楠胳臂,缓缓的抚拍着她的后背,希望能缓解她的悲痛。
洪七巧此时却心中一动,见冯司楠略有好转,别问道:“冯姑娘,冯大人经常送你抄写的诗集吗?”
冯司楠答道:“父亲喜好诗词,在我十四岁生日那年便已送过一本自己手抄的唐诗集,这次我还埋怨父亲不走心,送起礼物来都是敷衍。”
洪七巧忙道:“姑娘可否方便将诗集借在下一看。”
冯司楠自然应允,让洪七巧稍等,自己便回房去取了。
熊瑚凑近洪七巧,小声道:“洪大人,贼心是不是又起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有我在,你别想欺负这可怜的姑娘,还想着骗她以身相许吗?”
洪七巧感到受到了奇耻大辱,熊瑚将自己当成那无耻的登徒子,要知道江湖人士最为唾弃的就是采花淫贼,别的可以忍,这个实在忍不了,洪七巧怒极反笑,贱兮兮的凑近熊瑚:“姑娘误会了,我有意支开她,则是想与熊姑娘亲近一下,一亲方泽!”
熊瑚闻言大惊,“锵”的一声手中宝剑出鞘,此时,冯司楠正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吃了一惊。
洪七巧笑道:“冯姑娘莫惊,熊捕头正在向在下叙述自己的英勇过往,胆气如何超越常人,更说冯大人的案子交给她必定手到擒来,替姑娘报仇,请姑娘放心就是了。”言罢,笑嘻嘻的看着熊瑚。
熊瑚这才反应过来被洪七巧戏弄了,想着刚才自己的反应,实在有失京城第一女捕头的称呼,“唰”将宝剑送回剑鞘,恶狠狠瞪了洪七巧一眼。
冯司楠自是不知道真相,乖巧的向熊瑚道了谢,然后将那本手抄诗集递给了洪七巧。
洪七巧拿起翻了一下,这就是一本寻常诗集,和大街上买的唐诗集并无区别,唯一就是冯大人那笔行楷让人眼前一亮。洪七巧翻到《长恨歌》那页,定睛一看,不禁大呼:“啊!这是为何!?”冯熊两人闻听,不知发生了什么,也都赶忙凑过来,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的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