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不改色的安南西很正经回道;‘‘你买单’’。
傅以桐无语到快抓狂了,怎么有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那,嘴里嚼着苦瓜般看着步轻初似乎都忘记生气是什么了,巴巴叫着;‘‘轻初,我想晕’’。
安南西诡谲一笑;‘‘别呀,太安静我不习惯’’。
步轻初摇摇头笑道;‘‘说了这么久都不口渴吗,串儿还没好,先要点喝的吧,口是心非的南西点了你的最爱哦’’。
很明显,安南西就是故意逗,故意气傅以桐,来自拌嘴的乐趣似乎无敌了。
还算有良心,傅以桐装作不在乎,心里还是很高兴,漫不经心地扭头看向很嘈杂的方向。
随口道;‘‘喝多了吧,还挺激昂,影响胃口就是缺乏道德素养,这都不知道还装混啊’’。
‘‘喝尽兴了呗,气氛而已,你就别瞎操心啦,免得被缺乏的道德拐着弯关顾’’。
安南西看眼西北角,边说边弹了一下菜单,凑到傅以桐旁紧挨着坐下。
傅以桐毫不手软,胳膊肘用力撞了过去;‘‘离我远点,我可不要被你这乌鸦嘴连累’’。
‘‘那可不一定’’,安南西探着头几近贴到傅以桐的脸上眼神一挑;‘‘也许是救星呢’’。
傅以桐一脸嫌弃地狠狠踩了他一脚,‘诶呦’一声,自认倒霉没有在继续招惹,不然,亏会更大。
此时,那张桌子的形势越来越激烈,稍有拉动,就会大打出手。
狠话,脏话,劝解声,劣骂声已经混淆,听不出意图。
轮椅师傅第一反应就是急忙把妻子护到身边,而后握着手机紧紧注视着要起矛头的方向。
外卖小哥站在门口,也待伺机报警。
步轻初刚好对面,闻声,抬眼看过去,不由一紧,凶势来袭,有压不住的噱头了。
然而,喊得最凶,暴跳如雷高大的男子透过唾沫星子恰巧遇上了步轻初的目光,瞬间卡声了,瞪着眼睛直直盯着...
并非是被震慑的害怕,很难形容,似乎还有某种久别遇相似,难以置信的惊疑...
他是揽家政活的李邺硕。
还是有点距离的,但是,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每日面对形形色色的业主眼光,不止要有耐心,更练就了圆滑的技巧,为了讨生活,辛苦钱也挣得不容易。
这眼神在哪里见过吗?
也许是自己气急了,出现了幻觉,明明就是一个陌生人,都啥时候了还想些有的没的,不由脱口碎贱;‘‘愚蠢’’。
一头焦黄发的男子坐都坐不稳,口齿也不清骂骂咧咧地仍在挑衅,祖宗十八代都快翻出来了。
酒没喝之前还哥长哥短亲近地不得了,喝多后他就是哥了,能耐可和天地同坐了。
酒是酒,量多大,要看人了。
‘‘硕哥你别生气,黎阔喝多了就这德性,明知自己没个量,还逞能,等他酒醒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胡说八道了什么,悔不该贪杯那耷拉样,你都懒得生气不是’’。
说话的人看着年龄不大,却一直在压事。
毕竟在一起多年了,黎阔年龄偏小,无父无母与憨厚的大伯相依为命,兄弟几个还是很偏宠他。
黎阔虽小,却很机灵,脏活累活从不抱怨,力所能及的都抢着干,为此,他的工资从未少一分。
李邺硕对他的照顾也颇多细致,亲哥也不过如此,小打小闹小错误,只要能过得去,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最近两年,黎阔有些浮躁,染了炸眼的发色,还学会了拼酒,端起杯必喝醉,醉酒后那张狂样,简直换了个人。
开始,李邺硕还有些纵容,青春期嘛,对于新鲜的事情敢于尝试,也是一个历练。
可是,包容也会为恃宠买单,有过一次就会有继续,黎阔的酒品是真的有悖道德,耍起酒疯,李邺硕也难以控制了。
不止一次气得李邺硕欲动手狠狠揍黎阔一顿,可,酒醒后,看黎阔那鼻涕一把泪一把起誓喧天地怂样,他就心软了。
好长时间也没尽兴地喝酒了,黎阔是经过李邺硕允许才敢端杯造次,结果,还是失控了。
但是,喝多了就可以随便骂人吗?
不止丢人现眼,兄弟间的情分怎能混淆在酒疯里。
李邺硕本就刚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面子都丢尽了,气得猛砸自己的脑门儿,心软也是罪。
也好,借此胡闹让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长长记性,想到此,随手抄起啤酒瓶子砸了过去...
他只想敲山震虎,并未要实打,也没有想用力,谁知,酒力的后劲让他无法自控。
黎阔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半闭着眼摇摆欲栽地还在叫嚣着,却没人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更别说将至的危险了。
无论李邺硕那一瓶子是虚是实,命运之神还挺眷顾他,千钧一发之际,‘咕咚’一声,整个人直挺挺倒地上,睡着了。
就这一瞬间,奇迹也许都要感叹了。
呼噜声骤然响起,瓶子却疾驰奔下...
李邺硕倒吸一口凉气,瞬间酒都醒了,瞪大眼睛直愣愣盯着,是福是祸已经容不得选择了。
他没有时间后悔,没有余力抓回打出的瓶子,直着脖子大气儿都不敢喘,只待瓶落有声。
‘‘轻初小心’’。
安南西惊喊声落,纵身护住来不及躲闪的步轻初,抬起的左胳膊被飞来的空啤酒瓶擦边划一下,便弹了出去。
咔嚓脆响,稀碎在地,令人心尖都一颤。
屏风后面的客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随着瓶碎声都结束了。
步轻初看到了凌空飘起的瓶子,奔着她直线飞来,惊得听天由命地呆住了。
她大脑停止了转动,凝固了应急的反应,眼球的弧射冰冻了一般,似乎这呼啸而来的瓶子就是命中注定的劫,无法逃,也不应该逃。
其实就是太惊惧太突然,她来不及应对,坐等惨幕落下...
生死攸关之际,恰巧安南西回头,看到了邺硕举起啤酒瓶子的霎那,所以奋不顾身把她紧紧护住。
步轻初怔怔地看着,脸色煞白,身体颤抖,微张的口说不出一个字。
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疼,也没有血溅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安南西护住了自己,是他在仅差分毫之间就遏止了惊心动魄的惨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衰要连累身边的人。
步轻初呐喊般的自忖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