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西的父母已经决定把生意慢慢转回本市,家中的两个年迈老人也需要照顾了。
故土难离,生活习性也已经根深蒂固,只能顺从老人的意愿。
子欲养而亲不待,即使钵盂四溢,静下来回望纵马生涯,数十载的人生失去的再也追不回。
在有限的时间里,在还来得及的时候,一顿饭,一杯酒,一声笑,在父母面前足矣。
顾临羡感触颇深,如果当年自己的父亲稍稍留点时间给母亲,自己的家会破裂吗?
父母离婚时,争吵最多的都是母亲的抱怨,满腹委屈哭喊着;‘‘既然你的心都不在家里,当初为什么结婚,一个家庭对于一个女人的依赖和安全感多重要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沉默更无情,这种生活我受够啦,这种伤害这种折磨该结束了’’。
但是,现在呢?
父亲依旧沉默寡言每日晨起日息忙碌在酒庄,只有影子相伴,他是否后悔此刻的选择?
母亲过着材米油盐精打细算的鸡飞狗跳生活,是否是她想要的吗?
顾纭说过,一个人的生活就是一世界,怎么活,就是注定的一生。
安南西的解释最为精简;‘‘想了就是来得及,那就去做,莫等遗憾来追讨’’。
其实,他也是说给自己听,因为这里有他朝思暮想的人。
这也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转学籍的主要原因。
‘‘安南西你不止人一惊一乍,生活也是神出鬼没的,你咋能考到我和轻初的学校,没看出你的真材实料在哪’’。
傅以桐左手搭在安南西的肩上有些不可思议,又似打趣,却有种难掩的喜悦。
‘‘不是小狐狸,哪有你这样比喻的,我的学籍在本市,我回来上学那是理所应当,我为啥就不能读你们的学校,我的成绩又不是偷的’’。
安南西歪着头,带有痞邪地不服,自己可是凭真本事真实学一笔一字考的,还弄出疑问了。
‘‘呦,啥时候开始脸皮变薄了,谁说你是偷来的成绩,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还急了,你厉害行了吧,得瑟样’’。
‘‘就得瑟了咋地吧,咱底子厚有那资本,我这是胸怀足智深藏不漏,千万别仰慕啊’’,安南西故意抖了抖,随即故作很委屈地问步轻初;‘‘轻初你相信我的对吧’’。
幼稚里还有些调皮。
步轻初一笑;‘‘以桐也相信你,开玩笑也是替你高兴,不过跨省的教学方式确实有差异,想不到你的应变能力着实很强’’。
这绝不是敷衍,步轻初心里确实有着很大的赞许。
安南西眉开眼笑道;‘‘就是说你也承认我还是有实力的是吧,总之你说什么我都信,不像某些人拿狐狸眼看人,就没那真实感’’。
似乎得到步轻初的认可,就是他最开心最幸福的事一样。
傅以桐很嫌弃白了一眼碎道;‘‘幼稚的恶心’’。
‘‘好啦好啦,你们别斗嘴啦,既然我们都是校友了,那还等啥走啊庆祝去呗’’。
步轻初推着两个斗嘴上瘾的无忧小鬼,走到一旁,等候预约好的车。
看着两人斗鸡眼般争持着,步轻初笑看不语,没有烦恼的青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仿佛昨天的过家家还在童趣中,不知觉中打着,闹着就都长大了。
自她进傅家,这个一年能出现几次的小男孩,隐约中,她就是感觉似曾见过,却又没有一点迹象。
小孩子嘛相处起来很快就融洽,你跟我玩吗?你别哭我的糖给你吃,胆小鬼我罩着你,我的手给你牵,这就是小时候的熟悉,童年的味道。
也许自第一次见面安南西就喜欢粘着步轻初的原因,所以亲切感来的快些,就有了曾相见的感觉。
尤其,被傅以桐追着打时,他总是习惯性地躲在步轻初身后不肯出来,怕步轻初受牵连,几次都是顾临羡给硬揪出来。
渐渐长大了,豪言大放,自己是大男人了,怎能总是躲在女孩子身后,应该要保护女孩子,当他调皮地扮着鬼脸上蹿下跳气得傅以桐坐在地上搓脚。
简单的快乐,清澈的童真,即便是已成瞬间,依旧歆然犹在。
时间过得好快,一切都在悄然中风云变换,却唯有这不计前嫌熟悉到骨子里的真切实感没有改变,反而是愈加的纯浓。
人,就该这个样子,活得真实,活得洒脱,活得问心无愧,步轻初很庆幸在人生最茫然的时候拥有了值得自己珍惜的‘家人’。
她最感激最珍贵的是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有了给她无限爱的‘家人’,还有朋友。
‘‘喂’’傅以桐跳到出神的步轻初面前一摆手;‘‘干嘛那,信号不好啊,跟你说话咋还不在服务区呢,这愣神的毛病能不能优化一下’’。
‘‘是啊轻初,怎么啦,静止的有点可怕,没事吧’’。
未等回过神的步轻初回答,傅以桐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满脸关心的安南西声讨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哪里可怕啦,你才有事,干嘛咒轻初,底子被夸薄了吧’’。
安南西很无辜辩解着;‘‘我乌鸦你小狐狸还真是物以类聚啊,可惜我不会唱歌,这不是看轻初愣神关心还有错吗?又没碍着你’’。
‘‘你...’’,这顺嘴胡诌的什么啊,傅以桐欲发火被步轻初笑盈盈拦住和解着;‘‘是我胡思乱想入迷了,车还没到吗,喊我有事’’。
这胡思乱想的毛病是戒不掉了,傅以桐无可救药地摇摇头道;‘‘不嫌累你就瞎想吧,看能否想出个日不落,眼下先想想我们去哪里吃吧’’。
最后还是应了步轻初的提议,去吃特色小烤串。
安南西开玩笑道;‘‘诶呀,我家轻初怎么就这么节俭呢’’。
未等步轻初开口,傅以桐飞来一串白眼直怼道;‘‘大言不惭,在胡说八道掰光你的牙,最后警告,是我家的轻初,少沾亲带故,哪凉快哪待着去’’。
‘‘行行,现在是,以后可就不一定喽’’。
安南西那羞涩的小眼神很笃定,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