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响,隔着车窗徐一缘也被这天雷吓得抖了一抖,同时闪电也照亮了前方一条不知几米宽的沟壑。
四月连续的降雨持续到了五一,或许连老天也在体谅华国人民的辛勤,希望借着这五一的雨,能让他们在家好好休息些许。
天道无常,人也无常,世事多艰,总有蝼蚁冒雨前行,也许明天新闻就该报道因持续性的降雨导致某某高速路段山体滑坡,造成多少车辆被困,多少人员伤亡,舆论关注一阵,风头下去,后不了了之。
沟壑前的高速路面仅有十来米的刹车痕迹,这点距离是没法阻止汽车掉入沟壑的。伴随着激烈的撞击,汽车顺势翻滚着掉入一侧的坡下。哗啦哗啦的下雨声在四周如泼墨的夜里也安静的可怕,偶尔的闪电恰如这个世间唯一的光明。
车内的徐一缘早已不省人事,撞击时握紧的拳头也早已垂落松散开来。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一道闪电恰如其分的击中了早已变形的轿车,从闪电中分离的一道光点好似命中注定一样顺势进入了徐一缘的身体。
双眼紧闭,无生命体征,将死未死,临死前的感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黑暗、空虚不足以形容,真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叫寂灭吧,陷入无边的寂灭,无力关心及想起任何的一切,好似时间按下了暂停键。
这种感觉小时候也有一次,那是跟同村的少年到山上的池塘洗澡,奋力游了不知几个来回后,在岸边双眼一黑,快昏厥过去,还是同伴拼命掐住我的人中这才慢慢转醒。
感觉很轻,很冷,感觉自己漂浮起来了,迷迷糊糊中我睁开了眼睛,四周的场景让我一愣,下意识的闭眼再睁眼,然后彻底楞了一会儿,在大雨中,漂浮在车顶上空。
高速路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在闪烁的警灯里充斥着嘈杂的呼喊声,沟壑里及坡下不知何时已躺了好几俩车。
发蒙了好一会儿,我出奇平静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不知多久,我俯视着被抬到地上平放着毫无生机的自己,这一生啊,活得紧张也好,散漫也罢,艰辛的漫长也好,欢愉的短暂也罢,真是生前五味自知,死后只管长眠?
三十四岁的自己可以在今天结束,但是,已逐渐年迈的父亲、母亲,似乎还不懂事的弟弟,脾气不小的妻子,尚处幼时的子女,这些羁绊该如何自处?
世事只有发褚己身才能有切实的感受,三十四岁的自己不管掉过多少坑,走错多少路,都没有后悔过,总是告诉自己只是选择不同罢了,只是以前的自己没有往后自己的阅历见识吧了,毕竟二十岁的自己看不到30岁的风景。但是现在的我真的后悔了,可是啊,没有如果。
一个身着黑衣披风的鬼差?用一条黑色的细绳一个个套着同样漂浮在空中的男男女女,我麻木的并未感受到震惊,哀莫大于心死,心都死了又如何震惊呢,现在即便发生任何事情也无法冲散笼罩在我全身的悲凉。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因为他正慢慢的向我而来,不知静默了多久,只有一声叹息,罢了,所有的羁绊,就这样结束吧。
嗯?注视着鬼差径直走过了我身边,向我旁边不远处的一人,不,是一魂走去,我虽迷惑不解,但我仍未说话,直到鬼差拉着所有的鬼魂慢慢往远处飘去,我才反应过来。
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小子,有本座在,他看不见你的,哈哈”,只见一个亮点从我身上飘出,浮在我的眼前。
形如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图案,中间S形线条分割,半边黑半边白,像极太极图案,不同的是图案的两点分别变成了两把小剑,小剑颜色与底色正好相反。
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这个图案,还不等我说话,我的脑海里陆续响起了声音:“你叫徐一缘,庚午年丁丑月壬辰日即公元一九九零年农历一月一日出生,今年三十四岁。”
“你的名字是一碗水换来的,当时路过你家门前的一位老道向你爷爷讨了碗水喝,你爷爷看着白眉齐须的道长纵感仙风道骨,所以当即向道长求名,道长看着襁褓中的你,略一沉吟,便叹道罢了,相逢便是缘,“一”,万物之始也,便叫一缘吧!小子,我说得对不对?”。
徐一缘:“那你是谁?我也不管你是谁,你能让我活过来吗?生死与我本无谓,但是还有那么多的人等着我,我不仅仅为我而活,若你能复活我,但凭予取予求。”
“你可以敬称本座为“无始无终,无极无相,攻无克,防无漏,先天混元一炁至尊宝”,你叫本座至尊宝大人吧,虽然本座可以逆转阴阳,但是本座现在出了点状况,只能留着点力气等等办大事,所以,嗯......”
徐一缘:“哦,就是你现在对我来说没用洛,小宝。”
“小宝?什么小宝,再敢对本座不敬,本座有你好看的,虽然现在不能复活你,但是你可以跟你家人告别,告诉他们你要去很远的地方,说不定以后有万一机会还能再相见,休要舌燥,速去”。
徐一缘静默一会儿,思绪飘忽千万里,纵有万般无奈,然再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遂应到:“好的,小宝,那我要怎么跟他们告别?”
小宝:“还叫小宝?......圈圈叉叉,”
小宝不再说话,仅是抬头看了看如墨玉的天空,自语到“看来得抓紧了”,随后一溜烟钻进了徐一缘的身体。
一晃身,徐一缘出现在了家的客厅里,看着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妻子,看着躺在地板上睡着的儿子和女儿,恍若隔世,看着妻子那一张微胖的瓜子脸,想起平时的点点滴滴,有河东的狮吼,有整被叠衣的娴静,有互生闷气的嫌弃,有玩笑打闹的温馨,此时此刻,魂无眼泪心自流。
徐一缘轻声呼唤着“老婆,老婆”,看着老婆的魂揉搓了一下双眼,然后自沙发上站起来,看到徐一缘道“你回来啦,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睡着了,看那两个小东西怎么躺在地上都睡着了,我去帮你盛饭。”徐一缘拉住老婆的手,让她转头看看还躺在沙发上的肉身,随后用食指竖在她的嘴边,止住她惊讶的话语。
徐一缘:“老婆你听我说:“在回家的路上,我发生车祸了,我回不来了,对不起老婆,老婆我的几份保险,省着点花应该够把他们养大成人了,老婆有人带我回来见你们,说以后有万一的机会可能还能相见,老婆,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不要等我了,有合适的就嫁了吧。”
不等老婆震惊的开口,我叫醒了两个小的。两个小东西魂醒了以后好奇的看了看地上熟睡的他俩,然后转头看着徐一缘,开心的叫着爸爸。
徐一缘蹲下身道:“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如果等不到爸爸了,或者以后妈妈带了叔叔回来,那那个人就是爸爸,你们知道了吗?”
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急忙说知道了知道了。徐一缘抱着两个小孩到沙发上,再一起抱着老婆,久久的不愿放开,直到小宝的声音在我脑海想起:
“快去下一个地方吧,时间不多了”。徐一缘站起身,在老婆孩子的目光下缓缓消散。
一转身来到了徐一缘我母亲的地方,徐一缘叫醒了妈妈。
徐母:“一千多公里,你怎么突然就来了,燕子和宝宝呢?”
徐一缘:“妈,儿子出车祸了,儿子最后来见见您,儿子不孝,让您伤心了,妈您稍后别伤心过度,身体要紧,否则儿子死不瞑目,妈你的腰间盘还有头痛这些慢性病要去看医生,有哪里不舒服都要记得去看医生,不要舍不得,儿子都有给你买保险,燕子也会接着给你买的,儿子不孝,让你现在还干着活来养活自己,愿来生不再做您的儿子,愿来生您的儿子是一个出人头地的大人物,妈,儿子要走了。”
随后,徐一缘只给他弟弟留了一句话:“该说的以前都跟你说过了,现在,哥哥要走了,你该懂事了,照顾好妈妈。”
最后小宝带徐一缘回到了出事的地点,出事地点车越来越多,到处是忙碌的救援,车灯也照亮了昏暗的四周。
小宝:“多的暂且别问,你已彻底死亡,现在逆转阴阳让你当即复活非是本座办不到,而是你死亡的信息在当下地府已经板上钉钉,若被发现有出入,稍有差池,按当下我的状况,会沉睡万年,而你会陷入万劫不复。不过,好在你有过两次死亡经历,一次真死,一次假死,假死也有踏入空寂之地,现在我就要带着你现如今的真死之魂,入空寂之地随你假死复活。”
话毕,只见小宝飞出然后转动起来,随着小宝越转越快,圈内的两只黑白小剑渐渐重合,小剑颜色也由黑白渐渐转为金色,只听小宝一声“空寂之门开”金色小剑蓦然刺入,随后刺入位置出现了约半米直径的黑洞,小宝脱离黑洞,闪到洞顶,恰此时,分不清是光柱还是闪电,径直朝着黑洞位置劈来,光柱劈在小宝身上响起一声浩大闷雷,经久不息,随后,小宝骂骂咧咧的闪回徐一缘身上,径直钻入黑洞。
徐一缘回首望向渐渐闭合的黑洞,想象着老婆、孩子、母亲醒来后的悲伤,艰难的闭上了眼睛,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