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生的目光，如钢刀一般。
孙二觉得的大脑生疼。
不仅如此，他恍惚间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死相。
被人一剑封喉，头颅碎裂。
“别杀我！”
孙二害怕地缩起脖子，蹲坐在地上。
“我认了，我认了，我就是孙富贵。别杀我，别杀我！”
虽然搞不懂他的话什么意思，但没想到他居然认罪了，围观的人群纷纷指责起来。
阿秀美目微睁，不可思议地看着崔书生。
想不到百无一用的懒书生，竟然还挺有本事，能把泼皮孙二吓成这样。
这时，去查询案牍的小吏也回来了。
“回禀师爷，孙富贵确有违法，时间也是三年前。被泽虞收回渔猎证，获狱半年。”
“小人拿来了当时入狱的画像。”
师爷接过画像，命孙二抬头，仔细对比一番，发现有九成相似，出入之处也都是自然衰老的痕迹。
“哼！大胆孙富贵，冒名参赛，还中伤金钗之年的姑娘，胆大包天，无德无能！”
师爷痛骂一番，惹得众人拍手称快。
人们也痛打落水狗一般，朝着孙二挥舞拳头，甚至有人踢了几脚。
师爷权当没看见，命人将孙富贵押回县衙。
“此次比赛，虽出了点差池，但结果还是可喜的。”
“这条十五斤三两的大黑鲤，可是超过了五十多年前的渔祭记录，阿秀姑娘，了不得啊！”
处理完骚动，师爷来到高台上，宣布结果。
阿秀站在一旁，看着下面的众人，小脸还有些不知所措。
看见崔书生的笑意，她也忍不住露出由衷的笑容。
接过师爷亲手签署的渔猎证，方正则也是十分满意，他揉了揉阿秀的脑袋，答应回去给她买麦芽糖吃。
听到有糖吃，阿秀比得了第一还要高兴。
师爷也是摇摇头，想不到今年要被写进县志的人物，是个用糖就能哄好的小姑娘。
就在众人将要散去时，师爷喊住了崔书生。
“崔元浩，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无人之地，师爷仔细打量着崔书生。
“你认识孙富贵？怎么知道他三年前的事？”
要知道，孙富贵没爹没娘，也不与亲戚们走动，邻居们也嫌弃他的泼皮行径，不予来往。
谁都看不出来那孙二就是三年前入狱的孙富贵。
“不认得，只是偶然在县衙门口的告示上瞥见此事罢了。”
对于这件事，崔书生也挺意外，他的大脑莫名将眼前的孙二与孙富贵对上，同时还回想起只瞥了一眼的告示。
如此记忆力，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哼哼，他们都说你疯了，原来是入了境，恭喜啊。”
师爷笑了笑，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崔书生赶忙行了一礼。
“不过，原则上，儒生审问凡人，是不许用精神压制的。”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以后还是要注意，被人抓住了把柄，影响将来的仕途。”
崔书生不懂什么是精神压制，只记得他当时很愤怒，就想到了识海世界中，孙富贵被方临冬斩杀的模样。
没想到对方立刻就服软，还连连承认自己的罪责。
“难道这就是儒生精神力的运用吗？看来我要多往这个方向开发一番。”
崔书生暗中想到，不过表面上还是隐藏了疑惑的表情。
“学生明白，多谢师爷点醒。”
崔书生拱手鞠躬，默默退下。
过了一会，师爷身后出现了一個小吏。
“师爷，查到了，这次负责报名的是王皮，塞钱进来的。”
师爷点点头，转身问道：“什么底细。”
“平时贪点，但不敢动大头。不过……有个姑姑，嫁到了城西方家，平日常有走动。”
小吏说话十分谨慎，眼睛不断瞟向师爷，偷看他的表情变化。
师爷眉头微皱，挥挥手让小吏退下。
良久，才叹了口气。
“想不到，方家的手已经伸进县衙了。”
……
“今日功臣有二，阿秀，崔书生！”
晚上，方正则直接摆了一桌酒席，庆祝今日夺得猎渔证。
众人欢聚一堂。
崔书生也在热闹之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情，感觉更能融入这个集体。
最重要的还是，他找到了开发的方向。
心情随之轻松了不少。
“还有一件喜事。”
方正则故作神秘，满脸笑容看向众人。
“东郊那边，找到两户愿意干活的佃农。”
东郊的地，开荒已经结束，共计十一亩，还有几亩梯田正在修建。
除了那几亩梯田有泉水浇灌外，剩下的都是旱地。
还有一块地是方正则亲手用锁灵井井水培养的棉种。
现在都十分完备，最缺的就是人手。
原本方正则考虑的是从街坊中找出几户人家，但没想到有农户亲自找上门。
“老爷，是哪家人啊？”
苏月娥好奇地问道。
“你也认识，方裘。”
其他人一听姓方，立马有些坐不住了，反而是苏月娥笑了起来。
方裘是方家的庶出，从小跟方正则一起长大。
习武时是方正则的陪武，亲如兄弟。
但十六岁后就回到了下马胡同，跟着父亲下地作农。
方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庶出若是没有天赋，十六岁后就会被安排到下马胡同，做些脏活累活。
大多数是作农。
在方正则还有些权力时，也有在帮衬方裘。
而方正则落魄后，仅剩的那亩荒地，也是方裘过户给方正则的。
二人明面上没有太多来往，但情分绝对还在。
此时站出来，也是因为一个契机。
那便是方家大肆开始土地兼并，改种粮为种棉，淘汰了一大批佃户。
但这些人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
虽然姓方，但绝不会得到一点额外的补偿。
下马胡同里有喜有忧，喜是因为有人得到比以前更大的地块，还有人进了方家的纺织司。
而忧则是有不少如方裘这样的人，从此失业。
听了方正则的解释，方临冬才点点头，即便是他，都不知道父亲在方家还有一手暗棋。
现在有了人手，就可以赶着入冬前，将东郊的土地投入使用。
“可喜可贺！”
方临冬再次举杯痛饮。
第二天，方正则又开始处理渔猎证的事。
阿秀虽然水性好，捕鱼的能力可不如老渔民，不过方正则已经有了人选。
他做事前就找到一位捕鱼能手，阿秀就负责给他打下手。
等规模成熟，还是要拥有自己的鱼塘。
一直忙到下午时分，方正则才带着阿秀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有人在往里张望。
是重建神龛那天，家里生孩子的泥瓦匠，他的身边还站着个焦急的女人。
“方老爷，您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