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初秋走到沙发一边坐下,此时在他旁边的奶奶抬手摸摸她的头,“秋秋,小柒和你在一起这几年,你对她好吗?”
路初秋没吭声,吹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唇角微张回道:“应该……不错吧…”,他这句话说出口时,稍稍停顿了下,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楼上房间里的林柒,呆愣的坐在床边,她其实并没有睡的很熟,早在路初秋抱她时,她就已经从浅眠中醒了。
只不过是自己贪恋那一瞬间路初秋的怀抱,所以顺势而为。
大厅里的几人正围着路初秋不知道在干嘛,林柒刚走到楼梯口,一句话飘到他耳边,是路初秋奶奶贺芳晔的声音,“秋秋,这么多年你该放手了,小柒是个好孩子,她会有更好的未来。”
林柒的脚步顿了顿,眼睛一亮,随即加快了下楼的步伐,突然一声怒吼,惊的林柒心间一颤。
桌几上摆放的白玉陶瓷杯,随着那一声响声,清脆落地,碎成小巧的白玉瓷片。
林柒寻着声音看去,伴随而来的是路初秋那直勾勾的盯向自己的眸子,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似乎有隐忍的火星,下一秒就会爆炸,只一眼。
路初秋便收回眼神,说出口的话镇定又冷静,:“为什么?”
林柒脚步慢吞吞的走到陆凝旁边,双手攥在一起,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林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刚才那只言片语里似乎知道自己这场笑话的倒贴婚姻终究要走到结局了。
她内心无比庆幸,可现在这情况,不会允许她表现出来,因为一旦这样,她害怕路初秋会控制不住自己飞扑过来把他当场掐死。
林家依附着路家在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林家捞了不少好处。
转念一想,自己虽然平时作了点,出了事就往路初秋身上推,反正有人给他兜底,可也没到离婚,那俩人又是搞这一出是干嘛。
陆凝偏头看了眼林柒往旁边挪挪,示意林柒挨着她坐下,随后陆凝抬眸盯着她那个一向乖巧没张的儿子路初秋,缓缓开口道:“林柒的母亲提出解除联姻,并且把这些年你的那点儿破事儿,当着你爸,还有你爷爷奶奶,把证据甩在我们脸上。”她停顿一下,喝了口水,“这些先不说,我都知道,这种每次传到我耳边,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当没看到,因为你是我儿子,可现在有人拿这些来打我们家的脸,所以该怎么做,不用我再说了吧?”
路初秋并没有着急回答陆凝的问题,而是看向她旁边乖乖坐着垂着头的林柒,“你的想法呢?”
林柒有些愣住了,眼睛有些呆滞的看向路初秋,“啊?什么…我……”
期待了这么久的结果,可就在这一瞬间,她无法把那几个字说出口,就像是有东西卡在喉咙处,在这一刻噤了声。
路初秋并没有等她回答,果断丝毫没感情的话从嘴里蹭出来,“以后乖点,没人给你兜底,我会还你自己。”
从始至终并没有开口说话的路柯笑站起身碰了下路初秋的肩膀,路初秋跟在后面上楼。
此时,落地窗外大雨毫无征兆的袭卷而来,噼里啪啦的打在透明玻璃上。
林柒转身看向窗外,嘴角荡漾起一抹笑意,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落进她眼里,就像是在洗净她过去的一切。
陆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腕把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翠色镯子带在他手上,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平淡的不像话,“小柒,受了委屈可以回来,这里是你的家。你和初秋分开对你们俩也好,不然我可不能让他这么消磨了你的青春,你能理解的对吧,我们不是赶你走,是你的母亲想让你离开。”
一句话把路家摘的干干净净,路初秋做的事也只字不提,没有谁的父母不宠爱自己的孩子,陆凝也不例外,初夏心里此时明亮的不像话,她哪里不理解陆凝说这话的意思。
往后几天,林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趁着路初秋去公司的空隙,搬出来了那个她住了七年的家,没有轰轰烈烈的结局。
林柒也不期望,就连办离婚证时,路初秋也没在场,路家这么个财阀世家,想要操纵点男方不在场的离婚证易如反掌。
七年前那个人尽皆知的盛大婚礼,七年后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安静收场,林柒手里拿着两人的合照,眼角涌出几分泪花,那张照片被撕成碎片,随着微风散去。
林柒找了个新农村,盘下了一个不大的房子,几十平的小房子带着个小院子,改成了民宿,小而温馨,她十分喜欢。
如果没有人来打扰,林柒恍惚间会觉得这似乎是一场不现实的梦,路初秋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风时锦此时正站在小院门口,两人四目相对,时锦欲言又止。
林柒手里抱着一只猫,猫咪正懒洋洋的趴在他手肘间,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院外的风时锦,嘴里发出低吼,似乎是在警告来人,也是在提醒林柒注意。
这只猫是之前林柒在她和路初秋住的别墅里养的,趁着路初秋不在,这只猫就成了她平日里消遣的小玩意,幸好别墅里的阿姨人挺好,并没有告诉路初秋他偷偷的养了只猫。
路初秋对一切毛茸茸的的东西过敏,所以在家里基本看不见这一类物品。
每次,当提前得知路初秋会回来时,林柒就会帮着阿姨搞大扫除。
原因无他,路初秋一点就炸,所以林柒这些年几乎都是顺着他来,毕竟林家整个家族的兴衰还把握在路家手里,还好的是这次她和路初秋和平平离婚,路家并没有为难。
林柒的思绪飘的有些远了,回神脸上挂起个淡淡的笑容看着小院外的人说道:“啊…时锦,你来干嘛?”
终于是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种有些微妙的氛围,当然时锦也并没有想藏着掖着的。
他本来就是个打直球的性子,一头碎发刚好遮住耳畔,那双狭长的黑色眸子看了眼他,似乎只是在完成什么任务,板着他那张脸,嘴唇微张道:“路初秋这个疯子,想见你一面,他不肯拉下脸,让人来请你。”
林柒愣神一会儿,声音有些停顿道:“那……等我……收拾一下吧。”
许是觉得两个人这么些年,最后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林柒把柜子里最新买的那套衣服拿出来穿上,对着镜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出了屋子,顺手在门口的挂钩上拿了自己平时买菜的湛蓝色帆布包。
时锦从她出来时,瞥了眼她就没再看到,似乎这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帮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个忙而已,她的手机屏幕一直都是亮的,只不过林柒也没有太在意。
车子一路往城市驶去,沿路的风景从望不到尽头的绿油油逐渐变成矗立在车道两旁的高大楼房,林柒只觉得心中隐隐堵得慌。
林柒一直放在帆布包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本想着直接挂断,旁边的时锦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接吧,这个是路疯子的。”
林柒手指在挂断键上顿住,转而朝想旁边的绿色按钮,把手机拿起放在耳边。
被自己好兄弟友好称为“路疯子”的路初秋似乎是很意外初夏会接他的电话,声音里溢出些压制不住的喜悦,“林柒……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可能是电话声音有些大,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格外清楚,没等林柒回答。
开车的时锦就嗤笑出声,林柒眼神有些不解的看向他,风时锦挥挥手,指指手机,林柒转头看向车窗外,整个人乖乖的听着电话那头路初秋那不紧不慢的说话声。
时锦嘴角涌出些笑意,心里暗暗道,原来咱们的路疯子,还有这么不知所措的一面,当真是难得啊,恐怕也只有林柒能让他这样了。
局中人看不出来,他一个站在旁边看戏的还看不出来嘛。
两人你来我往这么些年,就算是平常见的少,也能拥有些许旁人不知道的感情。
时锦心里也为路初秋叹口气,他这个人管不住自己,不想自己的东西被人拿走,丢掉又觉得可惜,林柒这个逆来顺受惯了的善良小可爱,哪能够和一个狐狸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