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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银渐色玫瑰(1 / 1)

经过一天短暂的休息,凯因再一次来到了中心都城集市的忆质溶媒卖场。这是无数畸灾猎人每月都会光顾的地方,对于他们而言,这也是赖以生存的生意场。但对凯因而言,这里还是自己成就功名的起点。

凯因拉开背包拉链,将背包倾倒过来,霎时,无数的忆质溶媒从包里落出,在帕瑞欧泊检收员的摊位上堆积成一座小山。

“这......这么多......”帕瑞欧泊的检收员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而不合时宜的惊呼也迎来了众多看客的围观。

“是的,一共二十八枚,请查收。”凯因看着眼前的忆质溶媒,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对,二十七枚。”

“好的!马上为您进行登记!”

看见检收员震惊的表情,凯因早已见怪不怪。几乎是每个月,凯因总能看到这种表情,如果帕瑞欧泊的检收员不进行更替,大抵也是可以习惯的。毕竟不会有多少人一下子囤积如此之多的忆质溶媒进行出售,如果有,那便可以一眼认出是凯因。也正因如此,“最强畸灾猎人之一”的名号也落在了凯因头上,只是他个人非常不喜欢“之一”的后缀。

而在中心都城的广场,这座城市繁荣的象征,凯因也应约而来,他不为别的,只为见证自己历史性的一刻。中心都城的大厦上,赫然矗立着一块硕大的屏幕,在黑夜中格外明亮,上面显示着新瓦特朗的战力排行,此时此刻,这块屏幕上,还没有出现凯因的名字。但很快,在场的数千名新瓦特朗居民,他们都将见证这伟大的一刻。

“算上方才计入的忆质溶媒,排名应该足以升到前三了。”

大厦上的电子钟指针不断摆动,偏转,时针和分针不偏不移地指在“21”和“59”的位置,而秒针则不断朝着正上方逼近。终于,随着秒针指向夜空,嘹亮的钟声响彻了整片中心都城,而排行榜上的名字也开始更易。短暂的数秒后,凯因的名字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凯因紧张地抬起头,自下而上观察着战力排行。“让我看看......第六席:Valtat_Hiler第五席:Castlana......看来都是老熟人呢......”凯因仔细地观察排名数据,结果如他所料,除了曾经排名末席的名字已被自己顶下,前两名依旧是那两个隐藏的ID。

再往上看去,那第四席似乎与第五席拉开了不小的分数差。不对......

“等等......什么?”

凯因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出乎意料的,并不是在第三席,而是被挤到了第四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凯因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名字——

“Silver_Shine......银烁?这是谁?”

从刚来到新瓦特朗开始,凯因就一直在对新瓦特朗的战力排行名单耿耿于怀。不如说,他来到新瓦特朗最大的梦想就是登顶新瓦特朗战力排行第一席的位置,为此,他靠着异于常人的战斗天赋不断努力,不断变强,终于从未登榜的无名小卒成为了排行榜的第四席,被载入新瓦特朗的史册。而现在,有一个与他同样被载入史册的人,却能轻松登顶第三席的位置,这让凯因感到屡屡不爽。

“开什么玩笑?”凯因右手一挥,一套全息终端系统在他眼中浮现,打开过往的排行榜,不停地翻找着名为“Silver_Shine”的ID,结果却毫无痕迹,他也因此确信,这个所谓的“银烁”,的确是这一期才登上排行榜的。

他又打开了ID检索功能,在检索列表里飞快地打出“Silver_Shine”的字样,结果更是凯因的意料。“查无此人?”凯因看着这个结果,更加恼火了,看着眼前大屏幕上比自己位次更高的神秘ID,心里很不是滋味。

“罢了,反正也上榜了。”凯因一边说着安慰自己的话,一边将头低了下去,他感受到过往的人流从他身边行过,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一眼。霓虹色的灯光下,众多欢声笑语汇聚在一起,但那其中并不包括凯因。

他来到中心都城的酒馆“夜都之夜”——这是属于名流的消费场所,毕竟位于新瓦特朗的中心地带,是全新瓦特朗最好的酒馆。他原定的计划是:在中心都城见证自己登上第二席的一刻,再在夜都之夜中好好点酒庆祝一番。但事态出现了变故,凯因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一进门,凯因便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酒鬼高举酒杯在一旁谈笑风生,令人感到聒噪。凯因并没有理会他们,挑选了靠近吧台的位置入座,很快,吧台的服务员便被招呼而来。

“一杯紫罗兰长夜,一杯午后之死。”凯因娴熟地点单,作为夜都之夜的常客,这里的名酒他几乎都品尝过一遍,但唯有这两杯他情有独钟,在点下酒品的瞬间,服务员也似乎跟见了常客似得,连忙优先上齐了凯因的酒品。酒品上齐之后,他微酌了两口,便拿着酒坐到了酒馆的角落,欣赏着酒馆的美景。

时不时地,他也能听到附近的酒鬼们谈论自己,毕竟作为排行榜的第三席,声名远扬也并不见怪。倒不如说,凯因本人醉心于这种被讨论的环境,但此时此刻,充斥着他内心的并不是自豪,而是无奈——如果是第二席,亦或者是第一席,那便是更好。

从夜晚十点,再到十一点,十二点,从酒馆人流的熙攘拥簇,直到人群逐渐散去,他也依旧观赏着。在微醺的状态下,时间的流逝也就失去了概念,有时凯因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沉浸于酒品的曼妙之中,这或许是属于他的浪漫。但很快,这份浪漫就要被打破——凌晨一点,即夜都之夜打烊的时刻。

他依旧醉心于酒馆的光景之中,直到酒馆服务员突兀地呼唤声在他耳边响起。“先生,夜都之夜将于半小时后打烊,请尽快醒酒,准备离开,切勿遗忘个人物品,夜都之夜静候您的再次光临。”

凯因揉搓了一会眼睛,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的意识足够清醒后,便准备起身离开。而当凯因踏出夜都之夜的一刹那,一名身着白袍,带着兜帽的客人却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看着从脸两庞流露出的两缕白发,凯因才看出眼前这人是一位少女。

凯因有些疑惑,凌晨十二点三十分,距离夜都之夜打烊前的半小时,居然还会有人光顾。或许是出于好奇,凯因犹豫了几秒后,也跟了进去。

“一杯银渐层玫瑰,多加冰。”那个穿着白袍的少女娴熟地点了一杯酒,随后疲惫地倚靠在吧台上,注视着调酒师忙碌的身影。

“银渐层玫瑰?这也有人喝?”凯因印象深刻,这是夜都之夜出了名的苦酒,当年自己为了试新,便点了一杯,结果那难以言喻的苦味和辛辣让自己在夜都之夜的厕所里吐了一晚。

想到这里,凯因不禁有些发颤,或许是因为酒劲,这句本该藏在心底的疑惑却从口中吐出,突兀的质疑被眼前的少女所听见,他似乎感到一道异样的目光朝自己投来。

“抱歉,我喝多了......”

“无妨。”少女并没有在意,她摆了摆手,示意凯因坐下。“给这位先生也上一杯。”直到自己坐到了少女的身旁,才看清楚白袍下是一抹苦涩的微笑。

待酒上齐,望着泛着些许银色而透彻的酒品,那份内心深处的抵触感再次朝凯因袭来,难堪的表情从凯因的脸上流露出来。

“曾经第一次饮下这杯酒时,我也与你一样抵触,被那苦涩与辛辣折磨。”少女将酒杯端到面前,伴随着酒馆昏暗的灯光,那银色的酒品更加明澈透亮,“直到我将那些甜美的酒品尽数品尝,我才明白,我所想要的不是像美梦一样的甘甜,而是如现实一般的苦涩。”不知是在和凯因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少女好像也如凯因一样,醉心于自己的悲伤之中。

“不想试试吗?这加了杯冰的银渐层玫瑰,口感或许会与你印象中有些许不同。”说完,少女便将杯中的酒品尽数饮下,一声轻松的呼气声从那白色的兜帽下传来。

在少女的催导下,凯因也渐渐失去了抵触感,看到少女在一旁享受属于自己的酒品,好奇心最终胜过了抵触感。他学着少女的样子,将杯中的酒品一口饮下。

与凯因所想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辛辣与苦涩,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凉,如同饮下了一杯趋近零度的冰水。这种感觉十分新奇,与他先前所接触的虽有酒品都截然不同。

“感觉如何?”少女关切的询问道,似乎对凯因的评价怀揣着些许期待。

“的确是十分微妙的口感。”几乎是饮下的瞬间,先前的醉意都在不经意间尽数消散,恰恰与其他酒品相反,这是专门用来保持清新的酒品。

“喜欢就好。”看着眼前的凯因,少女露出一抹微笑。

“看起来你对于酒有独到的见解。”

“我比更多人都沉浸于美梦,也正因此,我才更需要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酒品。”

凯因并不了解少女话中的含义,但他能读出少女话语中的悲伤,一股悲凄的氛围充斥在两人之间。少女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轻声道歉:“抱歉,是我多言了。”

凯因摇了摇头。作为敏锐的猎人,从少女的语气中,他能隐约察觉到,这位少女,有着不同常人且令人悲伤的身世。凯因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神中尽是怜悯。

酒馆打烊,两人慢步走出酒馆的大门,门外,新瓦特朗依旧灯火通明。然而不夜霓虹终究无法照彻整片新瓦特朗,在这夜都之夜中,仍有人沉浸于哀伤。

两人不再交谈,只是共同抬起头,静静地望着霓虹色的街道与星空。直至月光映照在少女的脸上,白色的兜帽随风摆动,那清秀的面庞在月光下忽隐忽现。

无意间,凯因扭过头,看着兜帽下少女的脸庞,一股诧异感涌上心头,那语气冰冷而毫无色彩的少女,面相竟然甚至没有自己成熟,大概只有十八岁的样子,纯白的长发,银色的瞳孔,无疑都超乎凯因所想。但令凯因更加难以置信的是,那从右眼延伸至脖颈的数条淡银色纹痕——那是独属于纯忆质体的特征。

“这纹痕......你是纯忆质体?”凯因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虽然这一点鲜有人知,但凯因是知道的——来到新瓦特朗的人根据忆质形态总共能分为两种:半忆质体与纯忆质体。相对于半忆质体,纯忆质体拥有更强大的体能,而这种差距宛如鸿沟,如同天赋之于人的一般重要。而成为纯忆质体的条件凯因无从得知,但他知道,纯忆质体最显著的外在特征,即是那异于常人的纹痕。

看见凯因的那不可置信的神情,银烁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不愿提起。

看到这,凯因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无法被查询的ID,纯忆质体的身份,银色瞳孔的少女,以及“银渐色玫瑰”。这一切巧合串联起来,在凯因脑海中形成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假想。但下一秒,这份假想就在少女口中得到印证——

少女终于补上了那份迟来的自我介绍:

“我是Silver_Shine,银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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