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空主持，大公子的老师昨晚来找您了？”
朝东越双手接住鉴空递还过来的锦囊，试探性的发问。
鉴空摇摇头，向朝东越解释道：
“浩然书院曾赠与万佛寺一批佚散的佛经，昨夜是书院的规训先生借那佛经现灵将青州的事情告知于我的。”
大乘心境界的高僧生菩提心，发渡世宏愿，有人间愿力加身，可对特定对象进行一定程度的人格修正，却并没有能掐会算的能力，所以朝东越比较好奇鉴空是怎么知道他和青州的事的。
知道是湛枢示意书院书灵提前通知了万佛寺的鉴空后，朝东越在心中再次谢过湛枢这个靠谱的笔友，然后虔诚地向鉴空双手合十：
“我替青州百姓先谢过鉴空主持了，不知无问活佛的度牒需要如何供养？”
鉴空又闭上了眼睛，摆出坐禅的姿势，不疾不徐地说道：
“大辰立国那年，无问活佛在万佛寺圆寂时步入了念佛法门的最高境界，出世间境界。”
“无问活佛是我所知道的整个人族中唯一一位达到出世间境界的僧人。”
“僧人修行佛法只为度众生，当一个佛门弟子能够超脱五蕴，褪去凡胎时便可达到出世间境界。”
“施主应知佛法于人族寿元无所裨益，所以即便是出世间的无问活佛，也会身灭。”
“无问活佛身死灵在，他圆寂后魂魄不入轮回，不归天地，而是会化成灵，守护他生前游历过的一方水土。”
朝东越听得连连点头，跟着鉴空的思路接话道：
“所以无问活佛守护万佛山，也受万佛山上天地灵力的蕴养而存在，不必刻意去供养？”
鉴空闻言，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无问活佛守的，是整个东洲。”
…………
也就是说，无问活佛在世时，讲经传佛的足迹遍布东洲！要知道东洲可是占去了九州世界七成的土地，差不多是现世亚欧大陆的总和。
朝东越的心里感慨万千。
鉴空则继续保持坐禅的姿势说着话：
“这度牒本是无问活佛随身携带之物，沾染了活佛的气息，又一直供在万佛寺内受香火，整个雁州佛门信众的愿力皆可感应。”
“雁州与青州本就隔山而望，以雁州的愿力配合青州地脉之力压制这玉中邪魔，是整个雁州的选择。”
“至于度牒的供养，自施主决心把虞山地动导致邪魔复生一事管到底，施主您就是这度牒在万佛山外最好的供养了。”
“半月时间，度牒能为你们再争取半个月的时间。接下来一个月，朝阁主，你的四方阁要全力应对了。”
听完鉴空的话，朝东越再次向对方双手合十，拿着锦囊退回了听经席位坐下。
“我也有块儿和朝阁主的一模一样的玉玦……”
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杨玖辰坐在听经席位上，左手托着腮，看着坐在讲经首案后面仿佛入定的鉴空，若有所思的接了话。
刚刚坐回杨玖辰旁边的朝东越听见杨玖辰这番话，扭过头去，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玖辰，好像在等杨玖辰继续说下去。
讲经首案后，鉴空白色的长眉抖了几下，终于还是睁开了双眼，他眼底看不出情绪，也定定地盯着杨玖辰不说话。
杨玖辰见二人都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便直了直身子，轻咳一声说道：
“最近我把那个玉玦给博士戴了，我的那个玉玦可是半点灵气都没有啊，就是一块儿普通的玉。”
“博士，是？”
“你说博士啊，那小子跟我五年了，我的玉玦是我已过世的生母留给我的，本来我一直带在身上的。可是最近博士比较烦躁，在家里老是一脸狰狞的盯着俊山那边，我一拿出玉玦，他就乖乖听话了，索性先拿给他戴了。”
“我想我的玉玦应该只是和朝阁主的形制是相同的吧，朝阁主，你那玉玦中的玉灵应该没和你说过它在别处还有兄弟姐妹吧？”
…………
朝东越无言，想了想继续问道：
“不对啊，你还没和我说博士是谁啊。”
杨玖辰挠挠头，笑了笑回答道：
“博士是只兔狲，五年前我在俊山上捡回来的。”
“等这两天查完雁州天地灵力的情况，我把玉玦带过来给鉴空住持您看看？”
杨玖辰转而对着鉴空说起话来，鉴空依旧不言语，只点点头，又恢复了坐禅的状态。
二人见状，想着事情讨论完毕，且已经得了万佛寺的助力，便起身告辞。
万佛寺山门外
“大公子，今日我要直接回雁州城了，南边的灵力巡查就拜托你了。”
听见朝东越的话，杨玖辰在马背上扭头喊道：
“朝阁主不和我一起么？”
朝东越轻笑一声说：
“我有一旧友在朝为官，他今日已到雁州，我已约好今日午后与他见面。”
杨玖辰俊逸的眉眼间带着笑，打气似的对朝东越说：
“朝阁主，定要拉他下水。”
朝东越眼睛一眯，一股子精明劲儿从冯钰棋这张假面下散出，调转马头，向回城的方向走去。
雁州南部只有一座万佛山，其他地方皆是平原，杨玖辰骑着“机车”驰风很快便把南边巡视了一遍。
雁州州志里也没有记录南边曾经发生过什么奇特的事情，一切正常。
时近午时，杨玖辰骑着驰风停在了一处缓坡上。
他合上了手中的州志，将其收进马鞍的侧袋中，又从侧袋旁边挂着的布袋中摸出一个烤馕叼在嘴中，然后在马背上直起身来，用手遮了头顶的太阳，极目远眺——
杨玖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派风朗气清的景象，数十里外的农田中俯身扶犁耕地的老农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目力都快赶上鹰了。
自从昨天被别在背后的锈剑冲开伏矢魄后，杨玖辰的眼力便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而且只要和往常一样，静心沉气进入体察天地灵力的状态，他的左眼就又会变成透明的琉璃色，之后世间的每一缕天地灵力的流向都能被他看清。
他再次确认了南边的天地灵力状态，觉得自己可以收工回家了。
三下五除二把烤馕解决后，杨玖辰握住了别在身后的锈剑的剑柄：
“凡铁”
…………
“凡铁，醒转！”
“……你叫我啊？”
杨玖辰手中的锈剑嗡鸣一声，把意识传进了杨玖辰的脑海。
“记住，以后你便叫凡铁了。”
“为什么，我不记得我有这个名字，虽然我也不记得以前我叫什么了……”
锈剑不安分的反驳道。
杨玖辰身骑白马，身姿挺拔，在拂面春风中直接出声说道：
“因为我杨玖辰，凡心如铁。”
锈剑不去接他的这句话，反而感叹起来：
“你的伏矢魄竟然还醒着？”
“怎么？”
“普通人类的伏矢魄只能被单独冲开一刻钟，再久伏矢魄便会受损……”
杨玖辰明显对凡铁的这个回答很受用，他脸上笑意渐显：
“凡铁，我终于觉得我能离开雁州了。”
“昨天太累了，你还是让我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