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大夫已经死透了。
不只平大夫死透了,一家四口,连同服侍的仆妇,下人,还有几名学徒模样的人,全倒在血泊中。
“快走。”许倾城一把拉起掩嘴惊呼的绿竹,翻过不高的院墙,往来路走去。
平大夫家所在的小巷比较冷清,许倾城与绿竹走了一路也没遇到什么人,一直到了过潮街,许倾城才放慢脚步。
“大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绿竹小跑着跟在许倾城身后。
许倾城停下脚步,不解地道:“不然怎样,给他们开个追思会?”
绿竹虽然不明白追思会是个什么,但并不妨碍她对字面意思的理解,她揪着衣角的手指指节发白,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适展露的一干二净,“得报官啊,都灭门了。”
许倾城拍拍绿竹的肩膀,“咱们是做什么的?无罪都该杀的帮派分子,又在凶案现场,难道不是嫌疑人最佳人选吗?”
绿竹目瞪口呆,这还是患有脑疾的大小姐吗?
“那……那怎么办?”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逛吃逛吃……”
逛街吃东西,这也是许倾城在四联就很喜欢的减压方式,在四联的地盘,带着一帮小弟,手里拿着各色小吃一路走一路吃,已经成了四联倾城哥的标签之一。
此时的许倾城亦如是,左手端着一盒云片糕,边吃边好奇地看着道路两旁的各种铺子。
绿竹拎着大包小包,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云片糕是一种薄薄的长方形小片,落在眼里晶莹洁白,吃到嘴里细软滋润,口感香甜,她试吃一片后便直接买了两盒,一盒自己吃,另一盒硬塞给绿竹。
“哟,这不是许大力家的傻姑娘么……啧啧,这臀瓣儿,这腰身,要不是有脑疾,少爷我勉为其难就……嘿嘿……”
一个轻浮孟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另一个声音谄媚地附和着,“少爷不稀罕,小的们可是喜欢得紧。”
随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听到那轻浮孟浪的声音,绿竹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窘迫、愤怒、羞恼皆有,却又无可奈何。
许倾城后背似乎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浑身僵硬。
她缓缓转过身,弦月眉倒立,好看的瑞凤眼中满是煞气,粉面之上更是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薄霜。
“哟,小娘子还生气了呢。”
一名獐头鼠目,门牙龇在唇外的龅牙男子戏谑地调笑着,将一粒花生米抛入口中,夸张地嚼着。
在他身边,一名男子帅帅的脸上洋溢着坏坏的笑,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没能掩盖住他内心的那股子得意劲儿。
许倾城微微一笑,缓缓向前走去。
“哟,小娘子会笑了,笑起来真好看嘿……”
龅牙男指着许倾城继续调笑。
他身边的帅哥却在许倾城笑起来的瞬间魔怔了,以前为何没发现,这许家的傻姑娘居然如此诱人?他抬手就给龅牙男一个爆栗,“你特娘的闭嘴!”
“小娘子……”帅哥抬手抚过梳得油光水滑的鬓角,露出自以为最迷人的笑。
只是他看向许倾城的眼神中,那充满赤果果的欲望完全暴露了他的内心os:我想和你深入探讨一番。
“滚!我对你不感兴趣。”许倾城斜瞥一眼正在搔首弄姿的帅哥,冷冷地径直朝龅牙男走去。
“小娘子,没料到你爱好老子我这口……”
龅牙男嬉笑的样子还挂在脸上,许倾城抬脚重重踩在他的脚背,右手握拳猛击他的下巴。
两颗凸出的龅牙和着血飞溅而出,掉落在三尺外的浮尘中。
所有人都呆住了。
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许倾城,居然爆出如此强的攻击力。
“你找洗!”
龅牙男口齿漏风,恼羞成怒,掏出一柄匕首朝许倾城腰腹间刺来。
他在白焰帮也是争勇斗狠之辈,不然怎会被熊耀宗看中带在身边吃香喝辣。
此时被许倾城偷袭,打掉牙是小事,重点是他在熊耀宗眼前丢了脸,以后熊耀宗身边又岂会有他龅牙苏的位置?
看到龅牙苏怒而拔刀,熊耀宗不禁摇头轻叹,许家的小娘子怕是要吃亏了,说不定还得横尸街头,可惜了。
若让他在龅牙苏和许倾城之间选一个,他肯定毫不犹豫会选龅牙苏。
至于许家小娘子,死了就死了呗。全天下那么多美艳女子,总不能他熊耀宗每个都得救吧?
许倾城觑见寒光一闪,心知对方动了家伙,连忙拧身躲避。
这一刻,多年贴身打斗经验发挥了作用,匕首险之又险的从许倾城身侧刺空。
“啪~”
许倾城一直端在左手的云片糕在龅牙苏脸上开了花。
“嘭~”
许倾城瞧出空档,右拳猛击在龅牙苏的肋下,此时她是女儿身,自然在力量上是不足的,这一拳倒像是在给龅牙苏瘙痒一般,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你去洗!”
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寒光,不离许倾城要害,却被她在毫厘之间避开。
熊耀宗摆摆手,阻止了要上前帮忙的其他人。
他好奇地看着许倾城,难道许家的傻姑娘脑疾治好了?
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身手看起来还不错,脑疾又治好了……熊耀宗越想越心热,看向许倾城的目光自然变得不同起来。
刚刚还偏向龅牙苏的心开始动摇,“苏六哥,算了,何必跟女子一般见识。”
龅牙苏哪里肯服输,兀自朝许倾城挥舞着匕首。
反观许倾城,在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生疏,毕竟她的经验和习惯还是前世男性许倾城的,随着对这具女性身体越来越熟悉,在与龅牙苏的打斗中,她居然隐隐占据上风。
绿竹在外围,跟着许倾城打转,想要上去帮忙又不敢,急得直跺脚,最后干脆将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龅牙苏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大叫着,“该死的!喝!哈!”
绿竹这般行为,虽然不至于对龅牙苏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也多少影响到了他的发挥,甚至侮辱性更强。
“该洗的糗女人!”口齿漏风的龅牙苏恶向胆边生,挺身向绿竹刺去。
绿竹哪里经过这种阵仗,连忙向后退去,却被一块石头绊倒,衣袖刺啦一声被匕首划破,露出晶莹光洁的胳膊。
“啊!你不要过来!”绿竹惊恐的大叫,连连扯住破袖来盖住裸露的胳膊,脚下拼命蹬着地面向后退去。
“嘿嘿嘿……”龅牙苏狞笑着,一个健步窜到绿竹身前。
“我打~”许倾城一声轻啸,猛击龅牙苏颈侧。
猝不及防,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龅牙苏仿佛一根煮熟的面条似的瘫软在地。
“大小姐!”绿竹眼泪汪汪地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踢了龅牙苏两脚,又跑过去可怜巴巴地抓住许倾城的衣袖。
“还有谁?”
许倾城轻轻挣开绿竹的手,将匕首横在身前,冷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