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安低头说道:“县老爷给了我路引,我想等惜彤的伤好了以后再出发。只是刚刚在门外见到了城东的刘员外,刘员外说潘大人已经跟他说了,让我明日和其他学子一起在东城门汇合跟随刘员外的商队出发,此次还有官差同行只是目的地不同,商队会护送我们到漠城。只是惜彤现在深受重伤,根本无法移动,郎夫子虽然已经下葬,但是郎家没有其他人,郎家的其他产业还没有处理,惜彤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足以处理这些事情。”秦颂安突然停顿,“抱歉,我说的太多了。”事情太多了,秦颂安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不知不觉间,就说了许多。
江亦听到秦颂安的话也在思索着:“既然是郎家的事,你还是问问那小姑娘的意见比较好,你毕竟不是郎家的人,无论你做的如何,都会引人诟病,倒不如让那姑娘自己做决定。”
秦颂安在听完江亦的话后就起身上了楼,敲了敲门,看到没有人来开门,就自己打开房门,进到屋内就看到郎惜彤在床上趟着,梁语阳和辛哲就坐在桌旁看着书。
秦颂安走到床前,看到郎惜彤面容干净只有眼睛还是红红的,就知道已经清洗过了。
走到桌旁向梁语阳道谢:“多谢姑娘治了惜彤的伤。”
梁语阳讪讪,指了指辛哲:“别谢我,钱是他付的,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也是她运气好,这次受的是皮外伤。她主要是在内里,那才是重点,她此次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内外相加才会导致此次恢复如此之慢。”
秦颂安又向辛哲道谢:“多谢辛公子出手。”
辛哲摆手,“不用,那姑娘也是付了钱的,我也只是拿钱办事。”
秦颂安见两人都不想和自己多说,就走回床前看到郎惜彤醒了:“惜彤,我有些事需要和你说一下,你现在怎么样?”
梁语阳走到床前,将郎惜彤扶起,又向郎惜彤嘴中喂了一颗药:“她现在精神头儿还行,你有什么话捡重要的说,她还是多休息的好。”
郎惜彤咽下嘴中的药,向秦颂安问道:“秦大哥,我父母的事?”
秦颂安安抚道:“你莫要着急,此事我来想办法,现在最主要的是我明日就要出发去漠城了,科举在即,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这里。我想要知道你以后的打算,你可还知道你在何处有亲戚?如果时间可以,我的打算是把你送往你的亲戚家,有他们照拂,比你孤身一人要好;如果没有,我打算把你送到我母亲那里,让我的家人照顾你,你是何打算?”
郎惜彤摇了摇头:“我没有亲戚,我问过我父母,他们是从外地搬到这里的,以前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和我说过。”郎惜彤沉声又道:“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我想去京城告御状。我父母的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算了,那些人必须付出代价。”
秦颂安低声说着从潘大人那里听到的消息:“那些人就是从京城来的,还有一个人很可能是宫里人。”
郎惜彤听完一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仇人不仅仅只有那些人,还有宫里的人?那我更要去京城,我要查明我父母被杀的真相。”说着就要起身,被梁语阳摁在怀里不在乱动。
梁语阳低头连忙制止郎惜彤:“你不要乱动啊,你的伤口会裂开的。”
秦颂安连忙安抚郎惜彤:“你先冷静一点儿,先不说你现在身受重伤;前往京城,舟车劳顿,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的。”
郎惜彤听着就哭了出来:“我必须去,秦大哥,我好好吃药,乖乖听话,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你不要让我自己一个人留在丰县。”
秦颂安想着如果把郎惜彤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孤女,无权无势,早期潘大人可能看着郎夫子的面子,照拂一二,但是时间长了呢?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肯定会受到欺负。如果交给自己的母亲,郎惜彤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母亲与大哥住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有矛盾。秦颂安又想着带郎惜彤上路的可能性,也知道梁语阳和江亦也要一起去京城,想着有梁语阳在,郎惜彤身上的伤至少有人可以治疗,江亦和梁语阳武功不错,如果同去,路上的安全还有一些保障。
秦颂安下定决心后就对梁语阳说道:“梁姑娘可是要和江公子一起前往京城?”
梁语阳答道:“是,我们是要去京城。”
秦颂安舒了一口气,就对郎惜彤说道:“好,我带你去京城。但是沿途行事,你必须听我的,听到没有?”
郎惜彤不知道秦颂安这么说是为了什么,但只要能去京城:“好,只要能去京城,什么都行。”
秦颂安安抚完郎惜彤就说道:“郎家的家产,你可有打算?”
郎惜彤答道:“我什么都不需要,麻烦秦大哥帮我处理了吧,去京城花费巨大,需要多准备一些财物。”
秦颂安听到郎惜彤这么说就知道她是下定决心要去京城,如果自己不带她走,等她身上的伤好之后还是会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去京城。“好,既然如此,我今天下午就去找潘大人,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合适的商户,把资产变卖了,你可还有需要留下的东西,我先帮你拿回来?”
郎惜彤低头思索了一下:“我需要回去看一下。父亲有东西留给你,本来是打算你出发去京城之前给你的,我回去拿给你。”
梁语阳连忙制止:“你的身体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郎惜彤知道梁语阳是对自己好,但是有些事还是需要自己去做:“谢谢姐姐,我可以的,我慢点儿不会有事的。”
此事,辛哲插话到:“雇一辆马车去吧。你如果要去京城,骑马肯定不行,买一辆马车,外面不需要华贵,内里收拾得舒服些,你路上可以少受一些苦。”
这时,秦颂安看向辛哲,问道:“辛公子之后可有打算?”
辛哲:“我也是要去漠城的,她付了我钱,我会保她安全到漠城。”说完,转头看向郎惜彤:“既然决定要去京城,下午我去帮你买一辆马车,你可以和她先雇一辆马车回家收拾一下。”说着看向梁语阳。
梁语阳点头道:“对对对,我需要看着你,你可不能到处乱跑。伤口再开了,可就真的难办了。”
秦颂安见众人都不在说话,就问到:“惜彤,你和辛公子是怎么相遇的?”
辛哲听到秦颂安的问题,就转身向屋外走去,郎惜彤低下头不在说话。
秦颂安很想知道两个人是怎么相遇的,但是两个人都不说,郎惜彤的安全没有受到威胁,她不想说秦颂安也不再勉强她。秦颂安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我先去找潘大人看看能不能找人处理了郎家的资产。”
梁语阳看着秦颂安和辛哲都出去了,就把郎惜彤放到床上,看了看郎惜彤背后的伤没有问题,正要走,就被郎惜彤拉住衣袖:“姐姐,你别走,和我一起说说话,好不好。”
梁语阳看了看郎惜彤,忙安抚到:“我不走,我去我师兄找辆马车来,你不是想要回家吗?”
郎惜彤点头,梁语阳又说道:“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安排好了就上来。”说完转身就下楼去找江亦了。
江亦看到秦颂安和辛哲都出了客栈,不多时梁语阳也下来了。就问梁语阳:“他们都有事,都干什么去了?”
梁语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之后说:“那小姑娘要去京城,他们都去办事了。”
江亦问道:“这是要和我们一起去京城?”
梁语阳点了点头:“师兄你现在去雇一辆马车,干净点的,那小姑娘要回家一趟。”
江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但是师妹,我现在是你的仆人吗?需要我了用一下,不需要了就扔一边儿?”
梁语阳拍了拍江亦的手,“师兄啊,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兄。有父母被杀和被父母抛弃本就是两回事,明明可以平安度日却遭此大难,你师妹我很善良,你也是一个仁慈的人,我们能帮就帮帮吧。现在需要你办点事,师兄可以帮帮忙吗?”
江亦叹了一口气:“我知你心善,但是我不希望你与那些人牵扯过多。”
梁语阳知道江亦是担心自己就说:“放心吧,师兄,不会有事的。”说完就转身上了楼。
梁语阳在喂了郎惜彤一次药,又换了换背后的药,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带着郎惜彤出了客栈。
江亦坐在马车上,马车里坐着梁语阳和郎惜彤,不多时,马车走到郎家门前。
梁语阳对郎惜彤说道:“我先下去,你慢慢来。”郎惜彤点点头。
江亦扶着梁语阳下马车,郎惜彤刚出马车,就看到江亦向她伸出手,梁语阳看到郎惜彤尴尬,直接上手将郎惜彤扶下了马车。
梁语阳扶着郎惜彤走到门前门上贴着封条,郎惜彤伸手撤了封条,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郎家是一个两进的院子,正屋是郎夫子和郎夫人的卧房和书房,东面是厨房和下人住的地方,西面是郎惜彤的卧室和杂物间,进入大门向东走,有一个小门,过了小门就是郎夫子教书的学堂,那个门只有郎夫子有钥匙,也方便郎夫子去学堂教书。幸好当时还没有开课,学生没有来,郎夫子心善,有些学生家境贫寒,有些学生离得远,有时会住宿在学堂。
院子里到处是血迹,知道那些人没有手下留情。
郎惜彤走到大堂,看到屋里被翻得烂七八糟,博古架倒在桌子上,东西散了一地,名贵的摆品随意地落在地上,肯定是被人搜过什么东西。反正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也就不在意了,郎惜彤走到父母的卧室,里面同样时被翻得乱七八糟。又转身去了书房,就看到书本散落一地,郎惜彤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痛声哭了起来。
梁语阳将郎惜彤揽在自己怀里:“想哭就哭吧。”
郎惜彤平复了平复心情:“让姐姐见笑了。”
梁语阳用手绢擦着郎惜彤脸上的泪:“谁遇到这种事情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郎惜彤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走到那倾倒的书架旁,想要把书架扶起来,江亦上手将书架扶了起来:“我来吧,你别用力,伤口会崩开的。”
郎惜彤收手,看着底下的书,从里面找到一盒书,想起之前父亲的话:“惜彤啊,你可要记得提醒我,这是给颂安的书,在他出发去京城的时候给他的。”
郎惜彤答道:“爹,你现在给他怎么了?本来也是要给他的呀,早晚有什么不一样吗?”
郎夫子轻声一笑,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郎惜彤想要将书抱进怀里,就被梁语阳接走:“有什么东西我帮你拿。只有这一盒书吗,可还有其他的?”
郎惜彤想了想,又回到父母的卧房翻找一番,将房屋的房契和地契收进怀里,又将母亲收好的银票找了出来。转身向屋外走去,走到西屋,梁语阳和江亦跟了过来,梁语阳看到屋内摆设,就知道是郎惜彤的卧室,将手里的书递给江亦,就说道:“师兄,你就别进来了,你把书放到马车上吧。快去啊。”
江亦明白了梁语阳的意思,就抱着书转身向院外走去。
郎惜彤的卧室也被翻找了一番,郎夫人只有这一个女儿,身体一直很差,郎夫人心疼女儿,什么东西都尽可能给她最好的。郎惜彤将还能用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能用的也不多,只是一些小首饰,将还在柜子里的衣物放进包袱里。郎惜彤不多时就收拾出了一个大包袱。梁语阳见状,就将翻到箱子放到桌旁,将郎惜彤的东西放进了箱子里。
江亦将箱子放到马车上,梁语阳问道:“还有需要收拾的东西吗?”郎惜彤摇摇头。
梁语阳扶着郎惜彤向外走去,“那就回客栈吧。”
郎惜彤走到大门前又看了一眼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子。
大门关闭,以后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