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肖雪,柜子里的鱼肉沫你今天做一下,放着容易坏,我先出门一趟。”
一边扣着白衬衫一边穿皮鞋的张殃向身后睡眼朦胧的弟弟喊着,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哈——哦!知道了。”
打了一个哈切的张肖雪懒散的吃起了桌上张殃留下的早饭,今天是周六,他不需要上学,所以起床的时间比哥哥张殃晚了些许。
他打开家里的柜子,从里面套出一袋鱼肉沫,打开闻了闻,有些奇怪道:“这是老板真看重哥哥了呀……”
“今天该拿着肉沫做些什么庆祝庆祝能?”
“鱼香茄子?哥以前好像挺想吃的。”
“可是茄子比合成大米贵好多喔……”
…
…
警局。
“您好。”
“你好,请问是要报案吗。”
张殃在服务窗前坐下,有些紧张的擦了擦手心的汗,将手中拿着的一张车票递给了面前的警察:“我想报假钞。”
“假钞?”
“对,假钞。”
“手里这个?”
“对!手里这个!”
面前的警察露出的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夺过张殃手里的假钞,放在警局明亮的灯光下看。
“确实是新发布的八十二代货币……夹层人像和摩尔纹也没错……”
“你等等。”
说完警察也没管张殃什么反应,直接拿着车票从自己的位置上离开,貌似是去找相关同事核验去了。
人像?摩尔纹?
张殃愣在原地,那明明是一张车票,一张假到不能再假的车票,为什么会有人认为他是真的,还……还去看夹层?
等等不对。
一张车票为什么会有人像和摩尔纹?
况且他张殃找在发现这是车票的时候就找寻过透光夹层了,别说这是人像和摩尔纹了这就是张车票!连透光夹层也没有!
张殃意识到了不对劲,也就在此时,离开了一会的警察又拿着那张“假钞”回来了。
“先生,这是张真的。”
“真的?”
“对,真的。都用验证过了,上面的赐福也没问题,你怎么会觉得这是张假钞呢?”
赐福是这个世界的基本力量,哪怕是个非智慧生命都知道赐福是什么,而不论是哪个国家的哪一代货币上都会附有防伪的赐福。
所以这是张真钞?
“呃……我,我觉得它摸起来不太对劲……”
“喔!这正常,新出的第八十二代币便薄了,你懂的,为了加深伪造的难度,放轻松先生,这是真钞。”
警察哈哈大笑,把车票平摊在大理石桌面上,两根食指抵着车票的两角,笑眯眯将它推到了张殃的面前:
“先生,这是真的,请放心用。”
[J5-41中心列车]
[起始站:NYC七号站台]
[……]
张殃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车票,没有说话。
“先生?”
“喔!哦!我是说,麻烦你了。”
张殃从恍惚间惊醒,连忙接过“真钞”,收拾进口袋里准备离开了。
“没事先生,这是真的,请放心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祝你生活愉快。”
“祝您生活愉快!”
张殃含糊的回了一句便匆匆的离开了。
…
…
“哥?欢迎回来!”
张殃打开租房的房门,入眼便是正在厨房忙活的弟弟。
大概是由于租房的大门就在厨房边上,又或者是那抠门的房东为了省钱,一整个小厨房居然没有任何抽烟机之类的排油烟设备。
——这间房间的房东便是张殃的金主,鱼铺的老板。
“咳咳——”
张殃挥了挥空气,有些不适应这浓厚的油烟味,他一边换鞋一边瞅向正焖着什么的铁锅内,向弟弟好奇问道:“焖什么呢那么香?”
“秘密,总之你会喜欢的!”
弟弟张肖雪卖了个关子,笑嘻嘻任凭张殃怎么追问也不说。
而张殃看着锅盖上凝着的水汽也看不清里面焖着的是什么,又不好直接掀开坏了肖雪的菜,心里可谓是被吊足了胃口。
“你小子!”
张殃笑骂着不再去看弟弟忙活的身影,他将身上的白衬衫卸下,小心翼翼的挂到衣架上,捋平,正要离开时却看到了门旁窗口的信。
纯白色的信封,一看就是房东兼老板送过来的。
张殃心里咯噔一下。
“这信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估计我刚刚在做饭的时候吧?”
弟弟的声音从张殃的身后飘来,张殃也没有回话,只是攥着信封,背着张肖雪拆开看了起来。
[这月房租1100]
“呼——”
一张白色信纸,入眼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暂时松了口气的张殃将信纸反转过来:
[听说你收假钞了罚900:D]
草!
张殃一口气从胸腔里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只觉得无比憋屈。
这是真钱!真钞!!警察都说是真的!!
张殃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水,他左右手将信纸连带信封一握,“啪嗒”一下便扔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他沉着脸,双手反握在桌框,脑海里只好想着那可怜的信封反复被投入垃圾桶的“啪嗒”声来解气。
老子这不白他妈打工了吗?!
待到胸口那股浮躁感被他强行压下去,他才忽的反应过来:“等等,那岂不是这张真钞可以我自己随便用了?”
他重新从裤兜里拿出那张“真钞”,仔细端详了一会。
[J5-41中心列车]
[始发站:NCY七号站台]
[登车时间:2984.6.2 19.20-19.44]
始发站NCY是布兰迪斯的新约城,也正是他如今所在的城市。
这张车票很奇怪,只有始发站和登车时间,却没有终点站和具体编号,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和普通的车票格式有些许不一样。
就连登车时间也是在罕见的晚上七点左右,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段是饭点,不会安排列车登车。
幻觉?
“我超?哥!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在张殃背后,弟弟肖雪端着手里的菜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他正死死盯着张殃手中的车票,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张殃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这可是整整一万!哥!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说完话的张肖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连忙又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抓着张殃的手臂问道:“这就是哥你昨天说的奖金吗?”
“对,这就是奖金。”
被弟弟抓着双臂张殃有些心虚,但好在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摆着手中的“奖金”像是为自己鼓劲一般。
“呜呼!好耶!”
“咱家有钱哩——”
弟弟张肖雪直接兴奋的满屋子乱蹦哒,直到精疲力尽后才“啪”的一下迎面爬倒在兄弟俩的硬床上,整个人更是进入了梦话状态。
“有钱了唉嘿……”
张殃看着疯了一般的弟弟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耐,想来总得说些什么,只得对他说:“学校教你的文化去哪了?得用‘我’字来称呼自己,别把咱的乡里话带到这来了。”
“呜,知道了哥……”
张肖雪的声音隔着被子传了出来,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自己裹成了一条蛆,如今正在床上“阴暗地爬行”。
张殃摇摇头,嘴角却不经意间勾出了一丝丝微笑。
——看来真是我幻觉了。
——挺好的。
家里之前攒了整整三千,学校有贫困生免餐食费,他自己则可以在鱼铺里吃,再加上手头刚得到的一万,正好凑够一万三能交肖雪的学费……
等等,刚好一万三?
迎着房间昏暗的灯光,张殃眯起眼睛再次看向手中的车票,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早晨在警局内的对话:
——请放心使用。
“请放心用……”
“放心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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