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声音泛沉,“手伸出来!”
男子泛白着脸,颤抖伸出手,壮汉翻过手掌,检查是否有常年习武而造成的老茧,随后又搭在他手腕处,用内力探查一番,并没检查出有任何异常,朝他身后那人走去,同样的流程。所有人都检查完毕后他的眉头蹙起,竟无一人身怀武功。
身后突然传来骚乱,壮汉回眸一瞥,顿时怒急,怒喝的同时身影已经冲了出去,“站住!”
只见一身着麻衣的瘦弱书生竟突破士兵重重防守冲出门去,眨眼消失在黑夜中。
“给我追!”壮汉怒喝,一个箭步踏出数米远,朝麻衣书生逃跑的方向追过去,围在‘壹蝉居’的士兵也一同追了出去,余下的人都松了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浸湿,脸上劫后余生的神色。
男子与女孩隐晦交换眼神,没有做声。
红袖美眸晦暗不明,很快掩藏起来,转身望向众人歉意道:“今夜发生此事让大家受惊,‘壹蝉居’对此感到非常抱歉,词牌大会暂时取消,大家早些回房歇息吧。”
“方才多谢红袖姑娘解围,否则真被‘北城司’抓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太惊险了。”
一众文人书生眼中盛满感激,没有埋怨,鞠躬致谢后快速走向各自房间,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生怕下一秒就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像一阵风似的,刚刚还热闹非凡此刻哪还见半个人影?
女孩和男子也跟着大部队返回房间。
不多时,坐在床榻上的男子陡然睁开双眼,锐利扫向房门处,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房间内,表情严肃,将手中秘函交给男子,犹豫片刻,道:“这次可能麻烦了,我们很可能被卷入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中了。”
男子疑惑接过密函,看完后脸色微变,不敢置信,“这是琼阳、永宁、平北三州的城防图?”
女孩面色凝重,“连具体换防时间以及详细人员名单都记录在内,看来他们所图不小。”
大乾境内各州的换防时间以及换防的人员名单属于绝对机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搞得到,这张密函一旦落入到某些狼子野心的人手里,大乾的天就要乱了!
男子轻叹,刚下山就碰上这么大的麻烦,还真是应了师傅他老人家的那句预言:荧惑守心,乱象将生,既是入世亦是入局。
“罢,时也命也,该来的躲不掉。”男子摇头抛开杂念,淡然一笑。
“该说你心大还是缺心眼儿,这时候还有心情笑?”女孩闷闷不乐,有些自责,若非她执意要对那对师徒出手,现在就不会被卷入到这么大的麻烦里来。
男子见女孩这幅模样,不由升起逗弄的心思,打趣道:“这可不像师姐的性格,平日里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魔女这就退却了?白瞎师傅给你取的名字。有道是‘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平日欺负我时的本事呢,岐朝瑶。”
“谁..谁退却了!我只是内疚把你连累进来,要不然天下之大哪儿能困住你师姐我?”女孩矢口否认后又仰头翘起下巴。
男子竖起大拇指,“这才是我认识的师姐,不就是江湖嘛,师弟除了你以外还真没怕过任何,任前方刀山火海,我们师姐弟联手闯上一闯又何妨?”
“不愧是我的好师弟,师姐下次再也不捉弄你了。”岐朝瑶感动的琼鼻抽动。
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脸上哪儿还有半分感动之色,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小母夜叉,杏眼一瞪,叉腰踮脚揪住男子的耳朵,“你刚才叫我什么?”
“师姐没有你这样的,刚才不是还说以后不捉弄我了?”男子愤愤道。
“好哇小九,还敢顶嘴,看我怎么收拾你。”岐朝瑶撸起袖子,小小一只气势却很足。
“我有名字!”男子直起腰板,不服气的与岐朝瑶对视。
“李观南,你真是长能耐了!”岐朝瑶气的龇出小虎牙,张牙舞爪朝李观南扑了过去,就在二人追逐打闹的时候,李观南耳朵一动,面色微变,做出噤声的手势,岐朝瑶闪身来到他身后,疑惑低声问道:“怎么了?”
李观南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窗外,示意有人偷听,岐朝瑶黛眉微蹙,二人静步走到窗边,下一秒,一根特制的细长木管从窗户缝隙伸进来。
岐朝瑶神色古怪,甚至有些想笑,李观南的表情也由凝重到古怪再到不屑最后转为怜悯。
岐朝瑶示意李观南后退,待他退到一个安全位置后,一缕无形烟气从木管内吹入房间,她一嗅便知是迷烟,看来窗外之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害两人。
从袖中取出一小搓白色粉末,拈起一点,撒在木管尾端,少部分粉末顺着开口进入木管内,她狡黠一笑,一根手指堵在开口处并用巧力在尾部轻弹了下,粉末成功通过木管内部反噬回去。
很快窗外传来一声暗骂紧接着就是噗通倒地的声音,二人的房间可是在三楼,这个高度就算是登堂入室的武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跌落都要受不小的内伤。
“成了。”岐朝瑶嘴角上扬,正准备追出去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她们动手,李观南快步走到身后伸手拉住她,不解回头,“怎么了?”
李观南没说话,悄悄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谨慎观察窗外情况,确认外面没有其他人,他将缝隙开大一些,正对窗口下方的街道上躺着一道陷入昏迷的身影,他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刚刚从‘壹蝉居’逃掉的麻衣书生。
关窗收回视线,这才回答岐朝瑶方才的问题,“我们才被证实没有武功,又不确定外面是否有其他人隐藏在暗处,贸然跳出去被看到岂不露馅了?若是再遭来北城司的人,到时候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有也是屎了。”
闻言,岐朝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冒失,于是好奇道:“看清刚才的对我们下药的是谁了吗?”
李观南颔首,低声道:“没看错的话就是刚刚逃掉的那个书生。”
岐朝瑶有眼里闪过一抹错愕,“你确定?”
“不会有错,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在北城司的围捕下逃掉的,又为何会跑到我的房间?难道我们两人出去的时候被他看见了?”李观南蹙眉思索。
两人进城搞出的动静已经令全城开始戒严,每条街道都布有巡逻士兵,就算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如此多的眼线下逃掉,可偏偏被他逃脱成功了,然而再次折返回来的举动才是最令他迷惑的。
“这么说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岐朝瑶惊讶又犹疑。
李观南摇头,安慰道:“不确定,或许只是被他瞎猫碰了死耗子。”
岐朝瑶黛眉微蹙,“有没有可能此人跟那对师徒是一伙的?”
“可能性不大,如果他们在城内有接应的话,应该不会冒险将这么重要的城防图带出城,但也不排除还有暗桩的可能。”李观南分析,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哄闹,方才的声音惊动了‘壹蝉居’内的其他人,紧接着就听见大队人马赶来的声音,北城司的人也到了。
推开窗户,楼下已经围满了人,红袖和管事老者也在,二人疑惑的看着晕倒的麻衣书生。
“让开!”
北城司的人马挤开人群,士兵上前探查麻衣书生的鼻息,那位壮汉冷脸注视,片刻,士兵骇然转身,“大人,已经死了。”